第6章 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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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那么一点儿”?这,大约,可能,也许,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听到呀。
李方文原本就疲惫不堪的脸上,此时现出一层黑影。他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心中的恼怒,无奈地继续问道:“我说蛤蜊叔,您觉得这个逃去大路的人和叫您名字的人是不是同一个啊?”
听了这话,蛤蜊叔不乐意了:“这事儿我没法觉得。我虽然老了,但还没有痴呆呢!我又没有看到那个人喊我。咋回答你们呢?我倒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我那亭子上看看啊。还有个手印呢!”
“手印?!”王良看向李方文,却见李方文的脸色煞白,声音开始颤抖:“蛤蜊叔,你怎么之前没说啊?!”
“你们,,也人没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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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新月坠在黑色天鹅绒一般的夜空里,将整个世界罩在一层冰冷的寒光下。
狭窄幽深的巷子里,一个高大的男人面对矮墙解开裤带,对着水沟一泻千里。。在他脚下,海平面逐渐上涨,一波波的海浪拍打着裸露的礁石,来来回回。
脚步声从巷子的另一头传过来,很快却轻,好像生怕惊扰到这个男人。幽暗的月色中,高大的男人提好裤子回身,正好迎面撞见来人。模糊的面目隐藏在拉起的领子和帽檐间,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水。
一道寒光闪过,诧异的神色永远凝固在高大男子的脸上,汩汩涌出的鲜血染红了整条窄巷。新月形的弯刀从他的脖颈划过,一直延伸到胸膛,然后被硬生生地拉出。
“别跑!警察!”李方文在他身后大叫,“别跑!”
响彻走廊的吼叫中,他“腾”地从长椅上坐起,圆目怒睁,牙齿几欲咬碎,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散发出酸臭难当的气味。
头上明晃晃的白炽灯告诉他,刚刚只是疲惫之后的一个噩梦。
而眼前一张张尴尬的面孔却提醒他:来自H市刑警大队的后起之秀李方文,在前栈区前栈港派出所,已经社死了。
他坐起身来,穿上鞋子,眼神却不知该放在哪里。这时,却有人端了杯温豆浆到他眼前,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李师兄,快起来,该吃早餐了。”
抬起头,林一平爽朗的笑容映入了他的眼。只听见她又说:“李师兄辛苦了,我们科长又派我来了。嘿嘿。”
李方文接过豆浆喝了一大口,嘴里难闻的气味和豆浆的甜腻混合在一起,难闻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还好法医老陈不在,不然说不定还真能闻出来大蒜,海鲜,啤酒,在胃里的味道。
此时,几只热腾腾的大菜包又递了上来,林一平微笑着看他,嘴上还不忘记调侃:“你们队长真狠啊,他自己带嫌疑人回去大队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出现场!你说咱们俩这算不算出差啊?”
“算个屁,没出市级行政区域别想拿差补。”李方文嘴里含了一大口包子,还争着回答她。
林一平抿嘴一笑:“唉,泰林教授和安然也跟着回市区了,就给你留了辆车,临走还特意嘱咐我,后备箱里有几件泰教授的衣服,你可以替换着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是笑我穿不下泰林教授的衣服吧。”李方文伸手拿起第二只包子,“实话告诉你,你李师兄我还真看不上泰教授的衣服,料子那么精细,跑几下就裂了。我不穿!”
“哈哈哈,我也知道啊,”林一平笑得更大声,“您是万年海澜之家,所以我来的时候就拿了几件我爸的。”
“谁啊,谁万年海澜之?!”李方文收住嘴,“嘿嘿,叔叔好衣品!”
“我不跟你说这个了,一会儿,咱们俩还有活儿呢!”林一平收起笑容,一脸认真道:“昨天你让鉴证科取样的停车场值班亭门上的血手印已经出结果了。和死者的血型一致。DNA结果要明天才能最后确认。”
“不过,这个手印虽然能够判断出是右手,但是轮廓非常模糊,现在还无法确定手掌具体的大小。鉴证科的同事认为印下手印的嫌疑人应该是戴着手套的。现场的确也提取到一种棉线的纤维这种棉线经常被用于生产劳保手套。”
“劳保手套?”李方文快速地在脑中回想了一圈,结果非常失望。
劳保手套是港口经常出现的劳动用品,在他的记忆中,烧烤摊老板戴,老板娘戴,蛤蜊叔的值班室也放着一双,港口码头的渔船上更是比比皆是。这种已经在都市人生活中消失的手套,在港口却是生活必须品。要想在这里找这么一双手套,简直如大海捞针。
“就算能够锁定手套,找起来也不容易啊。”李方文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吃饱喝足之后的他,终于有体力动一动脑子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是需要抽调我来的原因。”林一平正色,“死者的家人,他未婚妻薛芳婷,至今也没有找到。就好像,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李方文沉默了,气息从他的鼻孔发出来,越来越重,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愤怒?自责?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强势易怒的丈夫,怯懦讨好的妻子,当他昨晚看到这样一对组合时,内心原本是担忧那个叫小芳的女子的安危的。有太多的家暴事件,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或是经过一番不恰当的处理,最后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刑事案件。
是后悔。
他从昨晚开始就不自觉地沉浸在这种懊悔的情绪之中。他迫切地想破案,他焦急地想找到小芳,他废寝忘食地想查明事件的真相,都源于他后悔没有勇敢地站出来,他后悔自己没有拦住他们三人离去的脚步,他后悔没有跟进巷子深处。
可是突然之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抓住林一平的肩膀:“小林,你刚刚说什么?”
林一平局促地躲闪,却茫然地问道:“我说‘他未婚妻至今没有找到’”
“不,是下一句。”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林一平睁大眼睛。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劈进李方文的脑海:他所有的悔恨都源于他在内心已经设定了章锦海的死亡源于家暴的后续。可如果真相不是这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