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只有不到百字的澄清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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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刚才问了两个问题。你得——”
津行止停步,对着身后拱了拱手,扬声打断他的话:“承蒙慷慨。”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殷染,发现这家伙居然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便提示性地搭了一下他的肩膀,将力道传过去,才扬长而去。
节目组设置这样的任务,津行止的确是没有料到。但如果只是借位吻的话,为了节目效果倒也不算什么。
但殷染的反应,似乎和以往很不同。
节目仍在录制,津行止无暇想更多,只想快速解决空剧本带给他的压力。
穿过街巷,他们找到了那人口中的同财客栈。
殷染停在门口,其余三人一并进入客栈。
见有人来,小二忙迎了上来,仔细看了看三人,道:“几日未见三位了,今儿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津行止扫了眼身旁的两人,继续向里走去。
殷染靠在门口,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不知道待了多久,津行止靠近门口的脚步声才将他的思绪从循环往复的记忆里抽出。
就在这时,不远处来了另一组人。
他们衣着翩然,样式和津行止和陆流身上的基本一致,看上去也是第一正道门派的弟子。
游戏开始了这么长时间,这还是他们是第一次同C组会面。
匆匆一面地寒暄后,大家又各自投入了紧张的竞争中。
线索在客栈暂时中断,津行止决定先出去做其他小任务。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三组的任务完成量不相上下。津行止也带着陆流,用掉了最后一次去百晓堂询问的机会。
陆流问了一下工作人员时间,提醒津行止做核心任务。
但津行止不急不缓地坐在茶摊上,示意陆流几人一起坐下。
街上车水马龙,不断有行人在他们周围穿行,颇有几分恬淡之感。
几人一坐下,茶摊的老板还真的上了四盏茶。
看着陆流囫囵喝了一盏,津行止才漫不经心道:“其实,我已经大致推测出谁是楼主了。”
闻言,殷染摸茶杯沿的动作一顿。
陆流一惊,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谁啊?”
津行止看了眼杯中的茶色,缓缓道:“就是猜测,不如你先听听我是怎么想的。”
陆流急切道:“你快说。”
津行止隔空点了一下殷染和周之洋:“你仔细看一下我们的里衣和他们的里衣,有什么不同?”
陆流定住视线,左右仔细看了几遍,才道:“好像没有区别啊。”
“是没有区别。”津行止转了一下茶盏,“之前和C组碰面,我就发现我们和他们的服装基本一致,里衣却不尽相同。”
经津行止这么一说,陆流才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困惑道:“为什么我们的外袍和C组一样,里衣却和A组一样?”
津行止将杯盖拿开,将手里的茶盏推到殷染面前:“不知夙风楼的人,知晓个中缘由吗?”
面对津行止突然点破他身份的行径,殷染似乎并不惊讶。
他将津行止推过来的茶盏端起,抿了一口:“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啊?”听着两人的加密对话,陆流已经有点跟不上思路了,他在津行止的面前摆了摆手,试图让他看过来,“他什么时候是夙风楼的人了?”
津行止回头看向陆流,指了指他的下衣摆:“刚才做小任务的时候,我得知夙风楼中人,里衣衣角都会刺一个‘夙’字。如果你去翻自己的衣角,应该也能看见。”
闻言,陆流俯身抓起自己的衣角,迫不及待地开始验证。
当他真的看到那个字的时候,不由得惊叹:“你什么眼神,这都能注意到?”
津行止不言语。
毕竟,如果只是自己穿了一遍,的确难以发现这些细枝末节。可若是又帮别人穿了一次,能关注到的自然就多了。
半晌,陆流才堪堪反应过来:“所以说……我们四个的里衣一致,是因为我们都是那个邪门楼的人?那我们怎么没穿和他们一样的外袍啊?”
津行止笑笑:“这就不得不提到你我中毒失忆的事了。”
“等会儿,”陆流眨眨眼,“我也中毒了?”
津行止无奈地看过去:“这么长时间过去,你难道没发现,除了我们两人之外,所有玩家都有自己的剧本剧情吗?”
陆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津行止继续对陆流道:“客栈店小二的反应告诉我,你、我、周之洋曾共同在这家客栈投宿。但现在,你我失忆,他却好端端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这,陆流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指着周之洋激动道:“所以是你给我们下的毒吧!”
冲动的嘴快后,陆流觉得自己的猜测不够稳妥,刚准备收回自己的话,津行止突然对他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津行止屏住呼吸,像是在风声中等待着什么。
半分钟后,播报果不其然响起:“A组周之洋核心任务,失败——”
津行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刚才其实是在刻意引导陆流说出那个猜测,而对于这个结论的正确性,他也只有不到六成的把握。
他只是在赌下毒者的核心任务就是隐藏自己下毒的行径,而一旦任务失败,就会有通报。
在线索稀缺的情况下,利用规则验证推测是津行止能想到的最佳捷径。
核心任务失败,周之洋丧气地往后一仰:“我都没说话,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殷染抬眼,眸底泛起一缕不甚明显的光。
他左脚微微移动,靠在津行止的脚边,在衣裙的遮掩下在桌底勾了一下津行止的脚腕,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轻声道:“你还真是说到做到,说反水,就反水啊。”
49.“该算算账了。”
在长衫的掩饰下,津行止缩回脚。他下意识睨了眼镜头,不知道刚才殷染的小动作有没有被镜头捕捉到。
他屏住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里流露出异常。
看着还在因为核心任务失败而唉声叹气的周之洋,津行止安慰道:“你其实做得很好,我刚才也只是半诈你而已。”
周之洋抬头,眼中的兴奋可见一斑:“所以只是你狡猾,不是我做错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津行止无奈一笑,“所以现在能先说说关于下毒的事了吗?”
周之洋这才想起,剧本里确实规定自己下毒被发现后,还有一段独白要说。
他直起身,说道:“我奉楼内命令下毒,将毒藏在陆流的窗缝里,待晚上他乔装出行时便会中毒,却没想到,最后中毒的是两个人。”
周之洋的话和津行止在客栈内查到的住宿记录基本吻合,他继续问道:“发现我意外中毒后,你想过为我解毒吗?”
周之洋摇摇头:“没必要吧。这毒一盏茶的工夫便会生效,一旦生效便无可解。”
又听津行止说了半天,陆流还是没明白到底谁才是楼主,好奇心驱使他打断两人的对话,又问了一次。
津行止理了理思绪,片刻后才重新开口:“坊间流传,有人重金求购失忆毒药的解药。经百晓堂证实,这人正是殷染。”
“我和陆流中毒失忆,除了执行者周之洋知道之外,应该只有向他发布命令的人知晓。这样看来,殷染就是任务发布者。”
“但按照正常的处事作风,即使任务失误致使其他人一并失忆,任务发布者也没必要大费周章求药。除非,这个人非常重要,甚至关乎整个夙风楼的安危。”
津行止停顿片刻,目光炯炯地看向殷染:“所以,我就是夙风楼楼主。只是当夜和陆流乔装成正道人士外出打探,才意外中毒失忆,对吗?”
殷染抿了一口茶,嘴角蕴笑。
“A组殷染完成核心任务——”
津行止眼眸微动,才知道殷染的核心任务就是让自己恢复记忆。这就难怪殷染从一开始就想方设法促成结盟,原来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听见广播,陆流愣了愣:“所以,我就是夙风楼楼主的随从?”
话音落下半分钟后,广播再次响起:“B组陆流完成核心任务——”
津行止苦笑着看过去:“你的核心任务就是知晓自己身份这么简单?”
陆流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哪里简单了?我觉得要不是你,我是解不开了。”
说着,陆流瘪了瘪嘴:“不过,我们找了几个小时的邪门楼楼主,居然是你,还真有点好笑。不过不管是谁,我们现在去交差,肯定能稳赢。”
“等一下。”津行止看了看不远处,“再等等。”
顺着津行止的视线望过去,陆流不解道:“你等C组的人干什么?”
津行止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刚才周之洋说,那毒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奏效。我们两个记忆全无的人,有什么理由杀人灭派?还有,那女子给我们的任务其实不是找到夙风楼楼主,而是找到灭派的凶手。”
“你是说——”
陆流的话还没说完,津行止就向C组的方向走去。
而C组进的建筑,正是他们之前安置那女子的。
他快步跟上津行止,迫切想知道事情的下文。
津行止踏进院子,隔着C组的两位玩家,对之前向他们发布任务的女子道:“他们就是你要找的凶手,确认交付任务。”
闻言,两人震惊地转过身,看向津行止。
“C组全员核心任务失败——”
听见这句广播,C组的两人一齐丧气地向后退了半步。
忙活了一天的任务突然失败,任谁心情都不会太好。但他们的好奇却超过了气恼,忍不住询问津行止得知真相的途径。
津行止却摇摇头:“我根本没有实际证据,那些早就被你们全部破坏了。但也正因如此,我循着线索找到的每一个位置,总会有你们来过的痕迹。很多事情,过犹不及。”
C组的成员自嘲地笑笑,解锁了最后一段缺失的剧情。
所谓的江湖第一正道门派,其实是只能容忍自家独大的狭隘之地。对于不拥护自己的小门小派,一律采用屠杀后嫁祸其他门派的手段。他们在屠杀现场留下了夙风楼的腰牌,引导风向,却最终难逃正义的制裁。
“游戏结束,清算积分,B组津行止、陆流获胜。”
录制大致结束,几人先后走出游戏场地,向节目组规定的位置集合。几人边走边分享完成任务时的趣事,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短暂地录制了结尾后,一行人再次回到公寓。
今天录制强度比昨天高出了许多,回来时又很晚了。大家没说几句话,便各自回房歇息。
殷染先行走进房间,开着门等待津行止路过。
似乎是预料到了他的行为,津行止顺从地被他拽进屋里。
殷染锁上门,单手搭上津行止的肩膀:“该算算账了。”
津行止放松地靠在墙上,认真道:“按照剧本,我必须补全周之洋下毒的剧情,破坏他的核心任务也实属无奈。我后来帮你完成了核心任务,也算将功补过了。”
但殷染似乎没有在听他解释,只是死死盯着他,一言不发。
“好,那我们就好好算算。”津行止扒开殷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你昨天就知道‘桃乡源’有剧本,从所谓的‘随机分组’就开始和节目组一起套路我。利用我给你的建议借机与我捆绑,完成你的任务。一环扣一环,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末尾的那句话传入殷染的耳里,终于让他有了反应。
他俯身靠近津行止耳边:“硬,该硬的地方自然硬。”
那张口即来的荤段子入耳,津行止不悦地舔了舔齿尖牙床,将殷染反压在墙上,不由分说地撬开他的唇齿,品尝起那久违的尖牙利嘴。
津行止知道来人进不来,便不愿理会正在靠近的声音。
他不管不顾地亲吻着殷染,唇齿交缠间,敲门声应和着心跳响起。
“殷老师,明天的拍摄还要确认一下。”
殷染无法应声,更不愿意应声。
但门口的人却锲而不舍,一遍遍地敲,似乎非要等到一句殷染的回答。
津行止刚不情愿地松开殷染,殷染便意犹未尽地迎上。
只是他半张的嘴唇还未重新贴上津行止的,就被津行止抬手挡住,眼神示意着他回复门外的人。
殷染眉峰突跳,不悦道:“知道了。”
敲门的人应声离开,又来到了津行止的门口。
津行止顺了口气,向窗边走去:“我们的账,还没算完呢。”
说完,他轻迈步子,从阳台处离开。
那种不尽兴的纠缠迫使殷染跟着津行止往前走了几步,也让他无意间望见了半空中皎洁的明月。
那几近满月的形状提醒了殷染,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日历。
果然,明日是十五,每月一次的月圆时刻。
殷染伸手接住清澈如洗的月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月圆或许,是个好时候呢。”
50.“很好看。”
津行止照了照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先行下了楼。
几人陆续到客厅,一边等待一边聊天。
十几分钟后,该到场的人基本已经到位,却唯独缺了殷染。
又过了十分钟,津行止隐约觉得不对,才托词上楼查看情况。
殷染的房间门是锁的,津行止自己从房间阳台跨过去,看见了静静躺在床上的人。
这人难得能安静一会儿,静得却不是时候。
津行止用手背掸了一下殷染的被面:“缩在被子里干什么?都在等你一个不知道吗?”
殷染半睁开眼:“看不出来吗?我在装病。”
津行止不知道他又搞什么名堂,困惑道:“躺在床上就是生病了?”
“不是吗?那你们人类生病应该是怎样的?”
津行止抓起他的被角:“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先跟我下去。”
但殷染却置若罔闻,从被子里伸出手,攥住津行止的手腕,猛地往床上一扯。
那力道让津行止顿失重心,他勉强撑在床边上,才没砸在殷染身上。
殷染抓住机会,单手抚上津行止的侧脸,贴近他的耳边轻声道:“不然……你传授我点诀窍?”
那声音细软,令津行止难以自抑地抖了一下。他按住殷染不安分的手,皱眉道:“你又想干什么?”
月余来的试探让殷染知道,这已经是津行止的耐心极限了。
他松下力道,让津行止彻底直起身。
“明天,是月圆的日子。”
当“月圆”这个词落在津行止耳畔时,他倏而一震。
他捏捏眉心,担忧地看了一眼殷染:“在这儿等着。”
半晌,津行止提过来一个小包,在床头柜上铺开。
殷染还没仔细看津行止拿过来了什么,一把刷子就直接扫在了他脸上。
这种感觉他并不让他陌生,津行止在给他——化妆。
“你——”殷染的话还没说完,那刷子就扫到了他的嘴边,呛了他一口。
津行止忙停下手,见殷染没什么事,才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想呛死就闭嘴。”
一番操作下来,殷染的妆容基本完成。
殷染原本健康白皙的肤色被津行止化成了白中透灰,眼下也被打上了一片乌青,唇上浮着一层干涩的白,几缕碎发勾缠着落下,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差。
这样的殷染让津行止想起他之前真实的病态,心口兀地一酸。
看着津行止有些异常的神情,殷染撑起身,想下床照个镜子:“你在我脸上干什么了?”
津行止“啧”了一声,把殷染按回床上,将被子重新盖好:“不是问我怎么装病吗?你这么好的精神,哪里像生病?”
殷染将信将疑地抬眼,迟疑道:“你没在我脸上乱画吧?”
“躺正。”津行止道,“眼皮不要抬上去,眼神空洞一点,嘴角下压,手上一点儿力道都不要使。”
殷染虽不情愿,却还是照做了。
“有点意思了。”津行止又掖了一下他的被角,“一会儿有人来看你,你就保持这个状态。”
见津行止要走,殷染忽然叫住他:“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那声音轻而低,落进津行止耳里,宛如撒娇。
他顿住脚步,转身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认真道:“很好看。”
即使化成这样,也很好看。
上个月圆之夜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津行止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明天说什么也不能让殷染参加节目录制。
给殷染化妆时,津行止就一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始终没想到稳妥的解决办法,看样子,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见招拆招了。
同节目组说明了情况,他们果然纷纷上楼慰问。
有了津行止的指导,殷染装病装得也算有模有样,加上几句哑声的气音,直接骗过了上来探病的人。
津行止回头看了他一眼,默默跟着节目组的人下了楼。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让津行止先和经纪人沟通一下。
他独自走到阳台,将通话音量调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阳台的围栏上,等待胡姐接电话。
电话刚接通,津行止还没说话,经纪人倒是先行开了口:“我正想问你呢,节目组那边有没有给你和殷染安排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总觉得经纪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了?”
“你们两人之间,最具话题的就是针锋相对。但我听说,你们第一天表现得很和谐。”
津行止应了一声。
“录制的第一天晚上,你们之前拍的双人杂志上了,直接霸榜一整天。”胡姐换了口气,“评论区有近一半的人在说你们有CP感,我猜这帮‘狗鼻子’肯定临时调整了对你们的安排。”
听完经纪人的话,津行止终于明白今天录制时那些奇怪又针对性很强的任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节目剪辑的事,我会及时跟进。之后的录制你俩千万注意,别进了他们的圈套。”
津行止指尖的小动作一滞:“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了,明天是我们俩录制的最后一期。但殷染病了,估计不能参加明天的录制了。”
经纪人的声音一紧,丝毫不怀疑津行止的话:“这么严重?”
这让津行止不由得有些心虚,他轻应一声:“节目组的意思,是要我们找个人顶上。但——”
“你安心待着,我去沟通。”经纪人顿了一下,问道,“殷染那边,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接一下?”
殷染被接走等于脱离他的监控,津行止当然不能同意。他费力找了些借口,最后接受了让小唐来照顾的安排。
津行止没想到,最终来接盘的,会是池驰。
听到这个消息,陆流高兴地从沙发上弹起身,就差当场欢呼了。
一小时后,节目组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津行止才回到房间。
在房间的窗帘旁,殷染正靠墙看着他。
津行止叹了口气:“生病了不安静躺着,来我这干什么?”
“又不是真生病。”殷染支起身,缓步靠近津行止,“不是说账没算完吗?这么快就忘了?”
一天的疲乏释放而出,津行止显然没什么精力陪殷染继续。他摆摆手,坐靠上了床头,闭上了眼:“有点累。”
“你明天还要去?”
津行止按了按太阳穴:“胡姐让池驰来补你的缺,录制照常。”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他身边的床铺忽然下陷了一块。
殷染泛凉的指尖搭上他酸疼的太阳穴,帮他揉起来:“明天你不看着我,就不怕我胡来吗?”
津行止睁开眼,疲惫让他眼神里的锐利削减了几分,整个人的气场都温柔了很多:“你会吗?”
那种眼神像是戳进了殷染心底某个未知的角落,令他的态度不自觉柔和下来。
殷染搜寻了半天,才勉强找回些许强硬,半软不硬道:“会。”
津行止拉下殷染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嘴上用力咬下一口:“你真的很不让人省心。”
殷染舔了舔自己嘴唇上凹凸明显的齿痕,轻哂一声。
“所以早点回来。”殷染抬手,用指尖扫了一下津行止的嘴唇,“否则我会去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一口还回去。”
51.“咬吧。”
津行止早起给殷染化了个病妆,才同节目组离开。
池驰一大早就被送到了今天节目的录制场地,整个人都精神不济。
就在他不情不愿地读本子的时候,津行止拉开了他休息棚的门。
池驰立刻放下手里的本子,向他身后看过去。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胆怯得像是怕做错什么。
津行止把门帘放下,将门挡严实后才道::“工作人员没来,就我自己。”
话音刚落,池驰直接把本子扔到了一边,凑了上去:“队长!我怎么这么惨啊……难得能休息一天还被抓壮丁。”
说到底,池驰被抓来充数的事他也有一半责任,津行止叹了口气,像哄小舟阳那样摸了摸池驰的头发:“最近很累?”
“累~快累死了,承受了我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难。”池驰瘪了瘪嘴,委屈得像是眼睛下一秒就能挤出泪花一样。
津行止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阵目的性极强的脚步声。
他提醒池驰道:“来人了。”
池驰的脸立刻板了起来,表情转换无缝衔接。
陆流站定在棚外,声音拘谨道:“池驰,我是陆流,方便说两句吗?”
池驰看了眼津行止,应了一声。
看到津行止,陆流并不惊讶,只是象征性地对他点了点头,便继续热情地和池驰搭话。
“你作曲的那首《空寂》我每天都要听一遍,就是遗憾你没有亲口唱过它。”
池驰礼貌地道了一句谢,依旧保持着萍水相逢的距离感。
但陆流却显然不想止步于此,继续道:“今天的录制偏体竞,你们两个S级Alpha应该不会被分到一个组。要是我们一个组,能不能多照顾一下我啊?”
陆流还没等到答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声音。
周之洋推门而入,让半挂上的门闩直接报废:“你们在这里啊,通知集合了。”
说着,周之洋一把揽住陆流的肩膀,连拉带拽地把人往外拖:“走啊。”
陆流被周之洋带走,棚内再次只剩下了津行止和池驰。
这已经是津行止第二次见到周之洋在无意间弄坏门闩了,一时有些担心接下来的录制安全。
他转过身,看向如释重负的池驰,声音中添了几分歉意:“他加了你微信后,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池驰摇头:“那倒是没有,就随便聊过两句,他就是总会给我分享歌单而已。我不和他聊天,只是怕说多错多,给你们添麻烦嘛。”
“他要是——”
池驰扬手打断津行止的话:“都是小事情~我们先过去吧,免得又要落人话柄。”
津行止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不远处工作人员的低声催促。
两人快步赶去集合。
今天的录制强度比昨天只增不减,津行止还不知道今晚殷染会怎么折腾,只能想点办法保存体力。
陆流如愿和池驰分到了一组,周之洋超出常人的力气也得到了用武之地。
时间愈晚,津行止看表的举动就愈加频繁。
落日迟暮,录制终于接近尾声。
照这个时间来看,现在赶回去,也还来得及。
偏偏在这时,津行止突然得知,节目组考虑到嘉宾们的体力消耗过多,直接将住宿地点安排到了拍摄场地附近,还需另外录制一段几人入住新酒店的素材。
津行止无从拒绝,只好配合,他只许愿殷染不会真疯到将昨晚随口一说的话付诸实践。
·
早在落日前,殷染就把小唐打发走了。
三面生风的阳台上,殷染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满月的出现。
时间越逼近,那种从来到公寓起就出现在他身上的不适感就越发明显。
半掩在云层中的月光一点点透出来,晕染开一片朦胧的淡黄。
那些看似柔和的光线落在殷染身上,好似变成寒锋利刃,不断将那种难以忍受的刺骨疼痛推进他的身体。
对于殷染来说,这一次比上一次更难熬,也更难适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殷染竟然习惯了心跳和呼吸的存在,也习惯了那种流淌在周身的温暖。他甚至忘了,那些都是不属于他的。
冷意破开他的胸口,冻住他身上最后一寸热意,结束他忍耐的煎熬。
极强的感知力让殷染终于清晰地找到了那种不适带来的共鸣感来自何处。
他单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一跃而下。
风在他耳边急速划过,殷染稳稳落在了一层的草坪上。
他走到公寓外围的墙体前,将指尖搭在上面,风声的异常回响让他感知到一个这几天来他从未涉足的空间。
殷染走进一层,快速移动到一间房门口。
这间房门的锁是坏的,上次他和津行止四处探查的时候也曾进来过。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一个杂物间。
他走进门,重新扫了一眼这里。这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那种召唤感让殷染清楚,那个隐藏的空间就在这里。
他收力敲了敲墙壁,又敲了敲地面,确认了地下室的存在。
地面荡回的声音里有断层,靠着这点波动,殷染找到了入口处。
原本的入口已经被封死,藏在一块带着暗纹的瓷砖下。
殷染蓄力一脚。
入口处封着的瓷砖沿着纹理崩落,将已经捂出霉味的空间暴露在殷染面前。
殷染又补了一下,零碎的瓷砖块掉在地下室里,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他从狭窄的入口跳了下去,将少许碎块一并带下。那些碎石滚动着散开,裹挟着潮湿的霉气,停在他脚边。
地下室的光线稀薄,但丝毫不影响殷染的视线。
这是一个类似于藏书室的地方,收集的书全都是关于血族的各种传说记载。
殷染抽出一本又一本,发现这些书页无一例外的泛着陈旧,像是每一本都被翻过无数遍。
以殷染这段时间与这个世界的接触来看,他不认为一个正常人会在住处设置这样的地方。
即使有,也不会反复查看这些书籍。
除非,这个人对血族的存在深信不疑,甚至试图找出他们。
殷染把手上的书轻轻合上,陷入了沉思。
一模一样的相貌,突如其来的穿越,会不只是巧合吗?
殷染放下手里的书,仔细在地下室里寻找起来。
终于,他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暗格。他拿出暗格里巴掌大的小盒子,拽开脆弱不堪的锁,看见了藏在里面的钥匙。
钥匙落在殷染手心时,牵引着将他带到这里的召唤感突然消失殆尽。
殷染皱眉,用指尖捏起那个金属质地的钥匙。
黯淡的金属光泽覆盖着钥匙的全身,殷染端详了片刻,也没看出什么特别。
他又找了很久,却还是没找到这把钥匙对应的锁孔。除此之外,这里也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殷染从地下室里出来,将杂物间的柜子移到破损的瓷砖处,挡住了被他破坏的入口。
·
月色弥散而下,淡色的银辉落在地面上,如霜如雪。
路面上一片空荡,只有津行止疾行的车子不断把成片的月色冲散。
津行止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蹩脚的理由才从酒店里出来,他一心只想快点赶到公寓,别让殷染把房顶掀了。
车子开到院里,津行止匆忙将车子锁好,正要推开门,腰上忽然多了一道力。
他向后跌进殷染的怀抱,一抹冰凉不间歇地贴上他的耳后。
感受到殷染的气息,津行止蓦地松了口气,悬在心口的重石终于落地。
殷染用嘴唇轻衔住津行止的耳垂,轻声道:“你回来晚了。”
虽说录制地点是保密的,不会有人靠近,但津行止还是不放心。
他拍了一下殷染围在他身上的手臂:“松手先进去,你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其实,”殷染浅笑,“我一直很想。”
津行止用力挣开殷染的怀抱,拉着他的手往屋里拽。
殷染顺着津行止的力道走进客厅,靠在门背上。
客厅里点着两盏灯,照亮了两个小范围空间,灯光传到门口这边,只能勉强让津行止看清殷染的脸。
殷染已经把之前的妆面洗掉了,衣服也换了一套,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殷染没有站直,半仰头看着他,深色的发丝落在肩上,将他猩红色的眸子衬得更加显眼。
津行止知道,殷染这是又变回他原来的形态了。
殷染眼里的神色明明和上次相差无几,津行止却已经没有了上次那种需要刻意深埋的紧张感。
他抬手卷起殷染的发丝,在指尖缠绕:“你这头发,怎么好像比上次又长了些?你以前是长发?”
殷染避而不答,抓住津行止的手,深深地看向他:“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了。”
殷染明明是在仰视,眼神中的压迫感却丝毫不弱。
但津行止放松地笑笑,用被殷染攥着的那只手捏起了他的下巴:“怕你什么?”
殷染松开手,指尖滑过津行止的下颚,威胁性地按在他跳动的颈动脉上:“你说呢?”
安静中,津行止轻哂一声。
下一秒,殷染的后脑勺被托起,嘴唇直接被压在了津行止的颈项间。
“咬吧。”
忽然的靠近让那些原本浮在津行止身上的信息素突然钻进殷染的鼻腔,虽然只有丝缕,却瞬间勾起他压抑的渴望。
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刚打开牙关,又克制地收回了动作。
津行止的血液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他必须慎之又慎,才有十成的把握不伤到津行止。
他抓住津行止的衣领,往后靠在墙面上,用舌尖一下一下地沿着他脖颈的线条向上舔.弄。
津行止咬住半边牙:“你又在干什么?”
殷染不予理会,继续上移着亲吻,还煽风点火地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手也不老实地搭在了津行止的后腰上:“看不出来吗?”
“别得寸进尺。”津行止压下自己不够平稳的呼吸,“你咬不咬?”
“有点咸。”殷染抬起头,不甚用心地敷衍了一句,又埋进津行止的颈间撩拨。
津行止闭了闭眼,扯住殷染的后领,把人用力拽开。
“上楼,洗澡。”
52.“过来。”
殷染扬起嘴角,搭上津行止的腰身,两人眨眼间就从客厅到了卧房。
这种速度让津行止一时不适应,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他把门紧锁住,向浴室走去。
推开浴室门,津行止看了一眼殷染。
殷染歪头,对上他的视线:“这是要邀请我进来看?”
津行止站定不动,轻声道:“过来。”
殷染不明就里地靠过去,后脖领猛地一紧,被津行止拉进浴室。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殷染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津行止怼在了浴室的墙面上。
津行止抬起手,在殷染的腺体上压下几分力道:“我刚才说过,别得寸进尺。”
津行止俯身,噬咬似的吻上殷染的唇。
他托住殷染的后颈,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加深那个吻。
他不加收束地将力道加在殷染耳后,落下几道分明的红痕。
津行止脱下外套,随手往外一扔。
拉链落在浴室的瓷砖上,发出“咔”的一声闷响。
津行止抬手,打开花洒。
冰凉的水流从上方浇下,和殷染的唇舌一起,吸收着津行止身上的热意。
可即便是这样,津行止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躁动。
津行止抽出一只手,摸索到浴室墙边的金属篮,在边缘上用力一划。
血液从指尖溢出的一刹,殷染所有的回应和索取瞬间凝滞。
津行止虚靠上另一侧墙面,将鲜红的血液抹在自己的锁骨上方,又把指尖上残留的血液抹在了殷染的嘴边:“还忍吗?”
殷染的瞳孔剧烈收缩,瞳中的红色忽地一亮,本能地穿过水流,咬在血迹所在的位置上。
津行止“哐”的一下砸在墙面上,闷哼一声。
水流顺着殷染的头发淌下,滑过津行止的锁骨窝,和被殷染咬出的血液一并流下。
水温逐渐上升,漂浮的气雾沾在玻璃上,又和水流混合。
他能感受到殷染整个后背都在抖,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在快速流失。
疼痛中,津行止搭上殷染的后背,上下拍动,像是安抚一般。
他的指腹摩挲在殷染后背洇湿的衣服上,轻声道:“这么用力推,想要我的命?”
津行止的声音混杂着水声钻进殷染的耳朵,将他从彻底失控的边缘拉回。
他猛地推开津行止,半吼道:“你不想活了?”
那一刻,津行止在殷染的眼里捕捉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惊慌,像是被人划破伪装,堪堪露出原本的模样。
津行止倒吸了一口气,轻触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
津行止靠过去,将指尖塞在殷染嘴里,左右搅动:“让我看看,这么锋利的牙,长什么样?”
粗糙的指腹在他嘴里转动,用带着微甜的血腥味不安分地勾着,每一下都重击在殷染的理智上。
不知为什么,殷染总觉得相比上次,他的克制力降低了大半,很难抵抗津行止血液的吸引力。
津行止自顾自道:“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你这牙……是伸缩的?”
说着,他抹了一下殷染还挂着血迹的嘴角。
殷染磨磨齿尖,扯住津行止将要离开的手腕,用力衔住他的虎口。
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一层,血液再次顺着殷染的嘴角滑落。
津行止没有挣动,也没有喊疼,像是在包容他所有的恣意妄为。
殷染心口泛上一阵酸楚,暗自划伤自己,用疼痛吊着清醒,松了口。
他异色的眼眸转过一抹流光,直视津行止道:“疼吗?”
“疼,”津行止看了眼自己虎口上鲜红的齿印,“怎么不疼?”
殷染嘴角微颤,再次拉起津行止的手腕,舔了舔他手上的伤。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殷染将津行止的手拉到水流下,冲掉上面残留的血迹。
看着自己重新恢复光洁的虎口,津行止皱了皱眉:“你这让我怎么向你讨代价?”
他收回手,隔空点了点自己颈间的伤痕:“对了,这儿还有一个。”
津行止用手指在重压在殷染的嘴唇上:“现在,该换我了。”
津行止将紧封住的信息素释放而出,圈在殷染周围。
两人拉近距离,在沥沥而下的水中交缠亲吻。
水流沿着殷染身体的线条滑落,紧贴在他身上的衣服,重重坠下,被堆在脚边。
升腾的情.欲冲散充斥在殷染心头的情绪,殷染将人反推在玻璃上,撕开了他的衣扣。
殷染脚上一轻,几步间跌进了床铺间。
水渍打湿了干燥,殷染揽住津行止的后颈,将人反压下来,肆意撷取。
津行止翻身,双手扣住殷染的手。
周遭的信息素浓度忽而上升,津行止警告性地将信息素笼罩在殷染身上:“不想像上次一样彻底动不了,任我予取予求的话,就老实点。”
“你不是试过了吗?上次不行,这次……”殷染调谑地挑挑眉,“你就可以了?”
津行止捏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你说谁不行?”
殷染哂笑,逆着津行止的力道挣动:“给你个证明的机会,今晚我是不会累的,但凡你停下来,我都会不间歇地接上。”
“你可以试试。”津行止顿声,“还有,要是不想我停的话,你得先保证自己不晕过去。”
津行止俯下身吻殷染,他尽力压着信息素,不让殷染过于被动。
殷染嘴上说着狠话,事到临头却又有些退缩,下意识后退了半个身位。
津行止却直接欺身压下,把人往身前一拉:“现在才跑,是不是有点晚了?”
他轻咬住殷染的耳朵,没给他任何后悔的机会。
津行止身上的水凝结成滴,落在殷染的皮肤上,在满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漫长的一夜,数度亲密相抵。
像是干涸的土地遇上水流,只剩下放纵的汲取。
体温蒸干了津行止湿润的皮肤,也将他的意志打磨得薄弱。
情到浓时,津行止居然难以自抑地问道:“殷染,你喜欢我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也不知道那份答案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
可他却似乎从心底里期待着殷染的回答。
殷染一直在忍着不肯出声,听到津行止的话,半晌后才竭力克制着把嗓音压低,回答着:“喜欢……所以,你得一直陪着……我。”
津行止闭上双眼,苦笑一声。
忽然,他的手上传来一阵力道。
津行止配合地将手递过去,这已经是今晚殷染第19次咬他了。
每次咬噬,殷染都只是浅尝辄止,总让津行止感觉与之前在浴室里的那一咬不太相同。
殷染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十几道伤痕,却不肯再为他疗伤。
那种感觉更像是,他想清楚地看着自己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殷染松口,抬手搭上津行止的锁骨,猛地往下一拉。
那意料之外的行为让津行止怔神,动作随之一滞。
殷染咬耳挑衅道:“津行止,你这是要停吗?”
津行止没有说话,用行动给予了他答案。
殷染压抑地按住津行止的腺体,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张口咬在他颈间的伤痕处。
疼痛和愉悦的交织,让津行止沉沦痴迷。他不顾伤口被撕扯,咬上殷染的腺体边缘。
交缠间,两人互相给对方种下属于彼此的印记。
津行止的脖颈上闪过一道红色的光亮,忽而一逝。
53.“别想摆脱我。”
天还没亮,津行止就被自己设置的闹钟强制催醒。
他飞快地拿起手机关上闹铃,向身旁看了一眼,发现殷染没被吵醒,才堪堪放下心来。
尽管昨天他已经想办法在综艺里节省体力,却也做不到不敬业地敷衍,录制结束回到公寓的时候,其实已经很累了。
加之和殷染一直折腾到凌晨,体力确实已经透支到极限了。
他撑起疲乏的身体,准备提前收拾一下昨晚留下的凌乱。
床铺上满是血痕,像是被肆意打翻的颜料,杂乱地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殷染躺在那浓重的颜色间,静静呼吸着。
殷染的眼角上挂着风干的泪痕,薄薄地覆盖在他的痣上,压下他平素的蛊惑气质,衬得整个人有些可怜。
被角半遮半掩地压在他身上,每一寸痕迹都在控诉着自己昨晚疯狂的行径。
尤其是殷染后颈处略带撕扯痕迹的标记,让津行止心口一堵。
虽然他没有任何有关情事的经验,但一个标记做成这样,似乎是有点过分了。
空气中,殷染的信息素还在轻缓地飘着,波动平静得如同酣睡。
他隐约觉得殷染的信息素气味好像又浓了一些,让人不贴近就能分辨出那是酒系的甜香,不知道是不是他腺体在好转的表现。
津行止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靠近这信息素的主人。
睡梦中的殷染眼睫微颤,眼角也压下一个微小的角度,这神态让津行止蓦地想起昨晚殷染红着眼回答喜欢他的时候。
他心口一震,克制地收回手。
他很清醒地知道床笫间的话都不能当真,也明白他和殷染这三个月该保持怎样的关系。
纵然如此,津行止还是无法控制因为记忆涌现而加速的心跳。
他用力拧了一下手背,瞬间在他手背上留下一片殷红。
他手指一顿,视线上移到手臂上。
他全身上下十几处伤口早已消失不见,仿佛殷染从未咬过他一般。
难道……殷染曾在他睡下的这一个小时里,起身舔舐过他的伤口吗?
津行止心头“咯噔”一下,他迅速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警告自己到此为止。
就在这时,殷染一把抓住床单,身体的颤抖幅度也突然加大。
津行止靠过去,刚抓住他的手,一阵耳鸣穿透他的耳膜。他意识模糊,看到殷染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允予禁忌,许你无瑕——”
沉闷的声音落在殷染的耳畔,每个字如同刀锋般划在他的耳膜上。
殷染抬眼,模糊而狭长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那身形熟悉却又陌生,令他一时想不起来。
殷染身上反常地调不起一丝力气,他被数十道坚韧的银丝固定在银黑色的十字架上。
一片漆黑的屋顶正中挖开了一个极小的孔洞,从外挤进的阳光刚好直射在他的胸口。
周围不断有人低声念着什么,声音缠在他耳侧,开始不断放大。
接着,一种强烈的灼烧感从心口溢开,侵蚀着燃灼过他的皮肉,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周身凝滞的血液开始流动,银丝随之收紧,如锋刃剖开他的手腕。血液汩汩而下,渗透进土壤,描摹着他脚下的图阵。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绕过那束强光,缓步靠近。
殷染的视线逐渐聚焦,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容。
“母亲……”殷染呓语似的呼唤着。
“殷染,”女人盯住他,“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殷染虚弱地微张嘴唇:“不惜代价启用禁术,纵使……”
女人像是嫌他说话太慢,接过话头:“纵使变成一个毫无负面情绪、对屠戮毫无感觉的怪物,也要为所有人报仇,对吗?”
殷染费力地抬起眼,那个“是”字只张了一个口型,他便被一刀刺中心口。
他的心脏虽从未跳动,却仍然是身体最脆弱、对疼痛感知力最强的位置。
女人面无表情地拔出刀,鲜红又冰凉的血液溅开,一半泼在了她漆黑的斗篷上,另一半洒在了她的下半张脸上。
血色弥漫,脆弱的伤口暴露在阳光下,迅速迎来二次伤害。
片刻后,伤口自行愈合,心口处完好如初。只有被刀锋破坏的衣料间的血迹,还记得他受过的伤害。
殷染还没缓过劲,另一刀就不间歇地再次扎下。
每一刀过后,他伤口的愈合速度都会加快。
殷染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血液沿着嘴角滑落坠下,被他脚下的血阵贪婪吞噬。
整整十二刀,殷染一声也没吭。
甘愿舍身启用禁术是他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无怨无尤。
况且,也根本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
当最后一处伤口愈合后,殷染的力气终于回笼。
他双手握拳,青筋从手臂上凸出,一路蜿蜒至颈项。数十条银丝整齐断裂,连同十字架一并碎裂,四下崩散。
女人惊吓得连连后退,一直半遮着脸的帽子也掉落下来。
殷染看了眼自己手腕上残留的血,淡漠地舔了一口。
那些发黑的伤口很快痊愈,可他却像是被抽离了一部分灵魂,整个身体都因为这缺失而无比空荡。
他静静地抬起手,接住从穹顶打下的那缕阳光,捻了捻指尖的温度。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敢转一下。
谁也不知道,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良久,女人才试探地出声问道:“我是谁?”
殷染瞥过去一眼,嗓音冷得像是刚从冰封中解冻:“母亲。”
女人前行了一小步:“那你还记得你要做什么吗?”
殷染没说话,继续把玩着那普通血族望而生畏的阳光。
“母亲这么对你,你难过吗?恨我吗?”
“难过……”殷染用手搭上岩壁边缘的花朵,原本鲜活的花朵瞬间风干,在他手间粉碎成末,“那是什么?”
剧烈的疼痛后,津行止蓦地睁开眼,恰好对上殷染的眼睛。
他的眼底像是结着一层血色的薄冰,藏着灰蒙而淡漠的杀意,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他拧断脖子。
那种眼神和刚才看到的画面里殷染的眼神相重叠,让津行止的心口如被剜绞般疼痛。
他完全忘记了刚醒过来时那些自我警告的言语,吻上殷染的额头,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没事了,都过去了,再也没人能那么对你了。”
津行止胡乱地安慰着,抚摸着,仿佛想将他所有的温柔都揉进殷染的身体里。
那噩梦般的记忆太长,长到让殷染觉得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之久。
一种久违的温暖缓慢将他包围,将他从冰窟里一步步拉回。
他想起了从前因为杀戮,双手沾染的血液从未干过的岁月,那时的他宛如杀人机器,生不出任何悲悯之心。
没人在意他,也没人与他并肩。
回忆翻起的痛苦和压力深戳在他的心底,让他有种如被扼喉的窒息感。
“不会了,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津行止的话轻柔地落在殷染的耳畔,像一剂对症的良药,温热了殷染的胸口。
鼻间的酸涩迫使殷染的眼角泛出泪花,他丝毫不收力地咬在津行止的肩膀上,宣泄着那种难以承受的苦涩。
他不知道那一咬自己用了多大力,直到血味在他的唇齿间逸开,他才猛然惊醒。
他刚有向后撤开的趋势,就又被津行止揽回怀中。
津行止带着几分苦笑的意味,温声道:“刚起来就咬人,就算是移动口粮,也没有你这种吃法的。”
殷染干咽了一下口水,目光落在清晰的齿痕上。
血色混乱着他的情绪,让他如簧般的巧舌变得滞涩。
津行止等到直觉殷染平复下来了,才将人从怀里拉开。
津行止坐起身,想先抱起殷染去洗澡,却在拉被角时发现他的大腿后侧有十数道重叠的伤痕。伤口上,干涸的血液凝结成痂,狰狞异常。
那显然不是他做的。
回想起昨夜,津行止好像确实数次看见殷染在咬他时将手伸到自己身后。
他原以为那是殷染在自我纾解,却没想到他竟是用划伤自己的方式来换取清醒。原来,这才是殷染后十几次吸血时比之前克制得多的原因。
津行止抬起手,悬在那伤口上方:“为什么……”
殷染随意用被子盖住伤口,从床上支起身。
“血契有很多种,这一种尤为难结。整整20次的咬合抽离,需要施契者有绝佳的精神力。最后一咬和第一咬重叠之时,被契者身上所有的伤口都会愈合。这种血契一旦结下,除非结契者身亡,否则终生不可解。”
说着,殷染欺身过来,手指碾在津行止颈项处血契印记的位置上。
“津行止,你别想摆脱我。”
54.“试试我的技术?”
津行止抚上殷染眼角的泪痕,指尖有一点不甚明显的摩擦感。
他揉着殷染眼角,反复触摸着他的泪痣。
他压低嗓音,沙哑得像是刚刚咽下一口腐蚀性的液体:“别再继续了。”
津行止重新收紧手臂把殷染抱在怀里,克制地哽了哽,下巴压住他的肩膀,在心底重复道。
别再继续了。
别让我觉得,你的言行里带了真心。更别让我觉得,你不会离开这里。
很长一段时间,津行止都一动不动地伏在殷染的肩膀上。
殷染没明白他那句“别再继续了”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心口随着津行止的安静被无形地剜了一刀。
听着津行止不算平稳的呼吸,殷染抬起手,将手掌落在他的背脊上:“怎么了?”
津行止没说话,缓缓从他的肩膀上抬起下巴,又撑了一会儿才离开。
那温度从身旁撤离,也带离了殷染心尖上的那份热意。
他指尖微动,将手掌移动到一块残留着津行止温度的位置上,才略微寻到一丝安心感。
隔着一道厚重的磨砂玻璃,浴室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片刻后,那声音停下来,津行止回到他面前,避开他腿后的伤口,将他打横抱起。
“你——”
这种抱姿让殷染周身不适,徒生出一种弱势感。
他背脊微僵,下意识地挣了一下。
但当他稳稳地落进津行止的怀里时,那种熟悉的气息却又让他瞬间放松下来。
津行止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小心将他放在自己摆在浴室里的凳子上,拿起了移动花洒。
他一边调整水温,一边道:“睡都睡过了,一个公主抱还受不了吗?”
殷染挑起眉峰,将视线落在他锁骨上方:“现在还敢说这种话?知道血契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津行止专心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没有搭他的话茬。
他轻抬手指,向上一勾。
津行止颈项处的契印随之亮起,分叉的脉络扩散又聚集,向上蜿蜒。
但那光亮似乎只维持了几秒钟,便悄然熄灭,再次隐没在津行止的皮肉里。
殷染怔神,不可置信地又尝试了一次。
可津行止仍旧毫无反应,光亮反而熄灭得更快了。
“没有感觉吗?”殷染问着,声音里掺杂了几丝焦灼。
津行止睨了一眼他的手指,将已经调好水温的花洒头向上移到他的肩上。
热水从他的手臂上滑过,不断向他传递着温暖。
他直勾勾地盯着一言不发的津行止,等待着他的答案。
津行止温声道:“是有点热,所以你的血契,是用来取暖的?”
“……”
殷染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
他咬紧后槽牙,指尖触在契印的位置上,不甘心地再次催动。只是他才做了一半,手就直接被津行止拉下来,里里外外地冲了一遍。
殷染知道,是他现在的状态无法催动血契。他双手放松,任津行止把自己洗干净的手肆意摆弄。
这时,津行止忽然问道:“所以,它应该是怎样的?”
闻言,殷染捏住津行止拿着花洒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腕:“等我下次能催动血契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它该是怎样的了。”
“啪——”
浴室里传来一声清脆的拍打声。
津行止用他那只还能自由活动的手,拍了一下殷染的手背,迫使他松手。
“你这样说,倒是提醒了我。我似乎得在下个月圆之夜到来之前多努努力,让你彻底适应现在的状况才对。”
这句话像一口血闷在殷染胸口,让他隐约有种自食恶果的感觉。
他不安地动了动腿,津行止手中精准避开他腿后伤处的花洒一偏,险些打湿了伤口。
津行止不悦地按住他的腿:“别动,伤口不能沾水。”
殷染抿抿嘴:“你这样在我身上左摸右摸,又要我一动不动,是想我怎样?”
津行止低头,随意地扫了一眼殷染。
“折腾了一夜,”他将花洒柄往殷染腿间带了一下,“你还硬得起来?”
殷染再次被噎,油然生出一种挫败感。
他总觉得津行止有种想把自己从前对他的轻浮撩拨加倍还回来的意味,面对这种情况,他自然不能认输。
一击不成,殷染另辟蹊径。
“其实,这‘不行’也分两种,一种是时长不行,一种是技术不行。”
津行止抬眼,隐约已经猜到殷染要说什么了,他闷声道:“所以呢?”
“所以……要不要试试我的技术?”
津行止紧咬了一下牙关,用力搓过殷染腿上的皮肤:“技术?你和多少人上过床?”
红晕顺着水流扩散,像是他身上开了一朵浅色的玫瑰。
殷染隐约觉得津行止问得很认真,把到嘴的玩笑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不是看得见我的记忆吗?过去的我看上去,像是有闲情逸致做那种事情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锥,扎在了津行止心口,让他重新想起早上看到的殷染的记忆。
他手上一顿,立刻把话题往其他方向引导:“都没睡过,你哪来的自信?”
殷染立刻反驳道:“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好?”
津行止不愿耽误时间逞口舌之快,干脆不言语,准备替殷染清洗最后一个位置。
可他刚一伸手,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他垂眸道:“剩下的你自己洗。”
吃了一早上瘪的殷染突然找到一个突破口,立刻迎上他的话音:“怎么,这就不代劳了?”
津行止偏开视线,拢了拢双腿,没有说话。
余光里,殷染将手往下探。
那种看得见却看不清的视角让津行止愈发燥热难耐,索性闭上了眼睛。
殷染忍着疼痛清洗着,视线却并没有离开津行止。
看着津行止微红的脸庞,他竟一时无法将眼前这人和昨晚半强制着同他翻云覆雨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觉得津行止有些可爱,便抬起花洒,向他扬了扬。
津行止刚抬手想挡一下,想起殷染身上的伤口,又放下了手。
看着任自己浇水的津行止,殷染自觉无趣,把花洒塞回了他手里。
津行止不气不恼地关掉水阀,起身将干净的浴巾围在殷染身上。
“演唱会前的事,你找人查得怎么样了?”
似乎是没料到殷染会在这种时候问这种事,津行止讷讷道:“你怎么知道?”
“是你傻还是我傻?你都知道有人在你身上打主意了,还能不去查吗?”
津行止顺了口气,点点头:“查是查了,但没结果。事情处理得很干净,几乎无迹可寻。”
他用浴巾将殷染裹好,再次抱起殷染,将他放回了床铺边缘。
“那些事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担心。在这等一会儿,我马上出来。”
津行止再次进入浴室,洗澡的水声沥沥传来。
殷染移到床头,从床头柜上自己的外套里找出昨晚他找到的那把钥匙。
看着那把诡异的钥匙,殷染陷入沉思。
·
节目组的人陆续赶回来,津行止带着殷染录制了一段告别镜头,圆满完成了本次录制。
池驰有其他安排,津行止便只带着殷染回了组合的公寓。
路上,津行止又收到了瞿导对殷染的试镜邀请。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离开《死局》剧组之后,第二次收到瞿导催殷染去试镜的邀请了。
今天下午他们刚好空出了一点时间,他说什么也不好再推辞,于是替殷染应下了试镜。
听着津行止的话,殷染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他打发小唐离开的时候,小唐说自己会在摄制组回来之前赶回节目组安排的公寓。
可现在他们都已经离开了节目组,她居然还没回来,这不禁让殷染有点担心。
津行止说完试镜的事,便上楼去取东西。
利用这个空当,殷染给小唐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殷染就听见了小唐连声道歉:“抱歉殷老师,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我朋友意外怀孕,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在男朋友回来之前就草率做决定,必须守着她。”
“怀……”殷染嘴有点不听使唤,“怀孕?”
当这个词语由小唐说出,殷染蓦地想起津行止之前的某次警告。
津行止似乎是说过,Omega随便和Alpha上.床是会怀孕的。
殷染呼吸一滞,想起昨晚的数次亲密接触,脑中像火山爆发般嗡地炸裂开。
55.“我错了。”
虽然没觉得有任何眩晕感,但一次性失血那么多,津行止觉得还是补点血比较好。
津行止记得他助理休产假之前,给他买了些补血益气的食品,说是为他即将到来的演唱会提前做准备。但到最后他都没能想得起来,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
他翻开橱柜里摆放整齐的物品,终于找到了那些东西。
他刚在其中挑出一袋红枣,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是司夜发来了消息:「你把他睡了?」
津行止倒吸了口气,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怎么,我猜错了?」
两天前,他曾接到司夜的消息,提醒他上次情.药带给殷染的副作用已经全部消除,只要别太过分,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时的津行止没有在意,甚至都没回复,却没想到月圆之夜来得这么快。
津行止手指悬空,一个字还没打,司夜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一看就是睡了,那么硬的Omega你都啃得下口,还真是厉害。」
津行止无言以对,又发了个省略号过去。
「我就是有点好奇,他那样的Omega会叫.床吗?」
津行止瞳孔一震,惊恐地四下环顾,回道:「司医生,天亮了,穿件衣服吧。」
他刚把手机屏熄灭,司夜又打过来一通电话。
津行止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要说什么,本不想接,却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司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真的,我很好奇。”
津行止把红枣袋子往旁边一放,将其余被拿出来的东西一样样往柜子里摞:“你要是好奇,就去找一个差不多的,别在这和我开黄腔。”
电话那头的司夜忽地一笑:“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出去乱玩,不道德。”
“呵,”津行止讥讽道,“怎么,年纪大了,终于知道谈恋爱了?”
“没有。”司夜顿了顿,语气都严肃了很多,“我结婚了。”
津行止无言,嘴唇上下碰了几下都没发出一声有意义的声音。
“吓到了?”
津行止咽了口口水:“开玩笑的吧?”
“嗯——”司夜拉长声音,“我倒是也想和你说我在开玩笑,但很可惜不是。那人你也见过,丁知朝,丁医生。”
出现在司夜身边的异性很多,但能被他叫出名字的却屈指可数。这让津行止迅速想起上次殷染身体出问题时,司夜给他们安排去见的那个医生。
可津行止也分明记得,这两人之前还因为意外上过床而互相看不顺眼。
津行止舔了舔嘴唇:“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谁知道呢。”司夜轻哂,“我都不能出去找人了,你就不能和我探讨探讨吗?”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原位,津行止想都没想就挂掉了电话。
看着和司夜的通话记录,津行止陷入沉思。
看样子,司夜是被迫结婚。如果是这样,那他在家族里的处境怕是更艰难了,或许也是该抽个空去看看他了。
津行止把柜门合好,将红枣拿好,向楼下走去。
·
窗外鼓动的风骤而径静止,而殷染也彻底没了声。
他把搭在腿上的手向里移了移,在触碰到自己的腰腹时,却突然像是被周围的空气烫了一下。
他猛地缩回手,听着电话那头小唐无奈的声音,失神回复道:“按你说的办,我还有点事。”
殷染挂断电话,手机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