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别恨共吾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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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自己也笑,“是了,她从前是何模样,我想,你并不了然罢。”
龙君聿便来捉得她不得动弹,“又吃了谁的醋呢,来让朕闻闻..”
沁宜在她宫中,这才不敢与他玩闹,只得求饶,又说:“回回出去,都要吃满了醋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她虽不闹,龙君聿怎能就此放过她去,就此便是闹下了。
等到沁宜吃饱喝足了,星竹带着她便在偏殿暂且歇下,同菁儿皆是笑,两人私下道:“我还以为,这趟去了碧轩宫是要吃了大亏,竟是又捡了福气来。”
“谁说不是,岂止是好险,我一旁瞧着都发怵。”
二公主睡熟了,两人渐渐也都平息了下来,仍是不免后怕,菁儿过来,小心道:“今日要不是娘娘使了力气,不曾给过容妃好脸色瞧,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星竹朝她摇头,“既然过去了,暂且别提了罢。二公主来了我们这里,明日容妃定是又要来,你我且是养足了精神,能帮娘娘分担一分,便是一分。”
这样一说,菁儿即刻是紧张了起来,嘴里有话,却是咽了下去,瞧着二公主睡熟了,二人皆是悬了心思。夜里静幽幽,却合不上眼睛,她二人直到是天色渐亮,方才睡去。
不过短暂一阵子,到了时辰,紧忙又起来梳洗,从昨个到这会儿,半分不得松懈。
萧雪见她二人过来,便问:“二公主可是醒了?”
“不曾醒呢。”
她又吩咐,“让她们把步子放轻些,不要吵醒了二公主。”
正是说着,龙君聿过来笑她,“沁宜跟着你,正是她的福气,还说不肯要她,朕瞧着,你待沁宜的好,竟是要超过了朕。”
“我只当她是个孩子,况且,容妃在教养上,不曾用心..你只当是我多管闲事..”
她还不曾梳洗,这会儿垂首,一头青丝便顺着脸颊挡住了大半神情,他将发丝轻轻撩起,放在指尖细细蹭了蹭。双颊不免飞红,她催促道:“快要迟了,你且上朝去。”
待他离了琼华宫,萧雪自是往偏殿来,二公主正是醒了,见是她来,一骨碌起来,小姑娘站在榻上,便要行礼。
萧雪未曾拦着她,让她行礼了,才道:“这是谁教你的?”
“母妃说过,见着娘娘更要规矩些,一来,是要行礼请安,二来,不能够与娘娘亲近。”还是个小孩子,方才睡醒了,竟能讲出此话来,看来容妃没少在孩子面前叮嘱。
萧雪笑着抱起她来,又问:“你母妃可是说过,为何不能与我亲近呢?”二公主想了想,就道:“母妃说,娘娘不喜欢旁人与你亲近,要是沁宜不懂事,是要挨罚的。又说过,这是父皇定下的规矩。”
二公主还只会重复容妃的说辞,并不明白这话里到底有何意思。
萧雪这会儿问她,她知道的,也就说了出来。这孩子的确与她母妃不同,幸好二公主年岁尚小,萧雪不敢想,倘若长久被容妃教养下去,这孩子定要变了模样。
说着,便扭脸去,不敢瞧萧雪。
这孩子心底仍是害怕,萧雪唤星竹过来,将二公主交给了她,领着菁儿外来,将门掩了,才问:“碧轩宫里,可有动静?”
菁儿摇头,“昨晚上容妃大醉一场,许是喝多了,这会儿还未起呢。”
她吩咐,“派人去盯紧了。”
那端,兰妃一夜未归,守着容怡到了这会儿。一醒来,便嚷着要水,兰妃拿来给她,见她还在,容怡讪笑,“怎么,兰姐姐特意留下瞧我的笑话。”
不等兰妃应答,皱着眉头将水灌了下,方才是压住了喉中火气。
兰妃倒是不跟她计较,前来扶着她起身,“哪里只有你一个是笑话,昨个,众人在她面前,都成了陪衬。皇上眼里亦是只有她,这都不算什么,你我早就知道的。不过是..连着沁宜,也被她带去了..”
容怡这时才知,头上发晕,眼前猛然一黑,扶额勉强站了住,转瞬便要往外冲去。火气稍减又增,恨不能一口气将房顶烧尽了去。
兰晴忙来扶她,又是劝道:“好歹缓过一阵子来,打扮好了再去不迟,就这样儿跑去了,更是让人家笑。”
“随她笑去!我才不怕她笑话!”
此刻,她心同刀绞,哪里还顾得上妆扮。沁宜虽是公主,却也是她的命啊,她到底是使了何种手段,让她出丑也罢了,连着她的孩子也不放过。
容怡只管是往外冲去,兰晴拉扯着一路到了院中,“此事说来,倒也怨我,昨个我心里也不痛快,这才守了你一夜。要是今儿为了此事,又出了乱子来,我便是罪人了。”
“同你无干系。”
是萧雪惹了她,并非兰妃,兰晴越是如此苦劝,她心上便是更疼。
眼前恍惚,而后落了泪来,倒没知觉,泪滴顺着两颊纵横。她执意撑到今日,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沁宜,只怕只是揣着不甘。
“我全都看明白了,皇上心里没有我,沁宜又是个吃里扒外,小没良心的。既然如此,让她随那贵妃去罢,如若圣心,和沁宜之间,我只留得住一个,宁愿留得圣心在。”
兰晴一惊,却也道:“不错,在这宫里,能得皇上青睐,才是本事。依我看,沁宜那孩子,倒是与她有缘,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她二人当真会算,用沁宜换得圣心,一点儿不亏。
容怡这会儿明白的厉害,眼前也不晕了,便回了去。又与兰晴仔细盘算过,愈想愈是高兴了起来,此刻她倒无心思去琼华宫闹腾,只盼着速速见着皇上才是。
这一日,难得的是未起波澜,龙君聿晚些时候过来看她,萧雪领着二公主过来,可让二公主高兴极了。一连两日都能看得父皇,这孩子只当是梦境,乐呵的不真实。
凑在萧雪身边,更是乖巧懂事,“一整天都没哭呢,我还担心,她来了我这里,是要想她母妃,或是想她原本住的地方..”
星竹、菁儿又将二公主领着,外去玩儿,屋里二人,得空说些体己话来。
龙君聿笑她,“既然沁宜能跟着你回来,岂能来了这里哭闹,那丫头虽是还小,倒是懂事。”
萧雪本想说来,沁宜与容妃不同,又思量不妥,二人单独在时,她不愿参进旁人来。
一点儿小心思,还以为不开口,就藏住了。哪里知道,她那点儿心思,到了他哪里,岂能瞒得住。
龙君聿揽她过来,悄悄问:“这会儿的醋味,倒与昨日不同,你偷偷藏着什么好醋,拿来给朕也尝尝。”
还未说罢,她面上早就羞红,连忙躲开。
她自知,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便另外找了话茬,不与他在此多言。
“南面可是有紧要事?”
龙君聿端视她许久,不曾作答,凝着她的眸子里,幽深不见底。
前些日子,她找小黑问过,只是他不来告诉她,这档子事上,她有心与他分担,却也无处使力。
要不是容妃闹了这一出来,她早就想问了。
外人见皇帝这般,是要怕的,可她不怕,又问了一回:“究竟是何事?小黑不肯告诉我..我没别的心思,只是想知道..”
龙君聿瞧出了她的窘迫,冷笑一声,且是不言语。起身来,并不要走,只是与她隔开了些距离。
“你若不肯告诉我,便罢了。”
这话才道出,又如同使了小性子一般,她急忙低了头,也不去看他,更不肯再问。
过不多时,皇帝离了琼华宫,星竹等人,均未瞧出是有异样,依旧领着二公主前去歇息。
回了里屋去,心上闷作一片,思来想去,还是弄不懂为何此事上,他避之不言语。她在此闷着,另一人更是将脸色沉得厉害。
他时常狠心地想,从前那些日子,江都里的那些人,要是一场梦,她醒来就忘了,散了,好似从不存在一般,便是最好。
不愿她还存着念想不能放,如同扎进肉里的刺,扎着疼,拔出来也疼。
只是拔出了来,待到愈合,往后便不会疼了。他宁愿狠狠心,一并的都给她拔出了,省得那些刺,时常的出来作祟,让二人心下都不好受。
“几时了?”
“回皇上,已是亥时了。”
他摆手,示意小黑退下,殿内更添清冷。近些日子,明明外头正是烈日横行,不知何处润进了凉意,不甚寒凉,倒让人清醒。
翌日一早,待他下了朝,容妃携着兰妃,二人便是外头求见。
打好了算盘,却不料皇上不曾召见她二人,只得是灰溜溜回了去。
龙君聿问:“二公主昨夜可是吵闹?”
小黑嘴边微扬起,笑答:“二公主很是听贵妃娘娘的话,不曾吵闹,只是..”
他拖着不接着道,龙君聿望他一眼,狠狠掷了笔,不准他继续开口。
小黑倒也识趣,皇上拿人家相府小姐没法子,这事总不能让旁人窥破。
只是..他还是有话,却是放在了心底。
皇上待她的情意,于寻常人家已是不妥当,何故是帝王家。但愿日后,平静些罢。
看了半晌的书,字字皆是漂浮的,就在眼前晃悠,入不得心里去。
索性也不看了,他冷哼一声,吩咐道:“去琼华宫。”
见他来了,她压根儿不搭理,前去里屋将门合了,留他在外,怎也不见。
一干人等,毫无办法,小黑心里闷笑,见皇上脸色又沉了,便领着众人外来,且道:“各自都忙活去罢,这里暂无紧要事,我守着就是了。”
星竹、菁儿,这才松了口气,各自散去了。
屋内,她倒是还是生气,听得外头没了动静,气冲冲出了里屋,出来便是赶他走,“是我心眼深,处心积虑就要打探别地,我本就是这般恶毒的女子,你不肯告诉我,就罢了,还来作什么!”
自打来了这里,从未动过这样大的气,当真是恼了,也伤了心,这才无所顾忌起来。
任凭她撵他,他反倒是转了阴霾为晴朗,细细揽过她来,又哄道:“想知道什么,朕都告诉你,往后也不会瞒着你。莫要去找小黑询问,凡是你要知道的,只当是由朕来告诉你。”
她委屈了,鼻音一重,“不要你来告诉我,我不问了,也不愿知道那些东西。”
见她如此,他更是心疼,哄了长久,才让她破涕为笑,她攥着他的指尖,低声道:“旁人都说,我是妖妃,从前我还不觉着,今日一瞧,果真是如此了。”
“胡说!”
她们往她身上安了恶毒的罪名,那才是真的毒妇,揣着恶的心思,是要将她就此毁去。
拭过泪滴,他道:“万事都有朕在,不怕。倘若有人再来伤你,朕定要灭她满门。”
她笑道:“那倒真成了妖妃。”
虽是笑谈,此话却不能当真了,从那时起萧雪便知,要想在这宫中寻得安稳,恐怕是躲不过一场变数。
依偎着他良久,好似一辈子就这般过了,也舍不得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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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要出去?”
菁儿问她,星竹点点头,又在镜前照了照,才道:“看好了二公主,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去了,菁儿在后嘟囔,“怪了,究竟去哪儿,怎不说一声。”
这会儿娘娘身边不需要她伺候,得了空闲,心上却不能闲。
她还记着有一事未了,匆忙就往元景处去了。
元景见是她来,倒也客气,“星竹姑娘,可是娘娘有事吩咐?”
星竹支吾半晌,才道:“娘娘无事,是我为了上回碧轩宫之事,这才过来..”
不甚了然她话中意思,元景问:“容妃很是安分,要是娘娘有担忧,你回去尽管告诉娘娘,于此事上不必忧心。”
星竹哪里是要同他说这些,不过是寻了个由头,想要往他这里来。
听他讲话摆明了,又说得这样呆愣,一时间竟是接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转身便是跑去了。元景仍不知她意,见她如此,还以为是她赶着要回去,未作他想。
回来的这样快,菁儿以为是要耽搁好一阵子,疑惑道:“未寻着元大人?”
星竹懒懒道:“见着了。”
一面过去,不愿搭理人,手中只管忙活,菁儿见她如此,心中暗笑,定是一腔热火碰了冷水,淋湿透了罢。
元景那里待她去后,仍是不明所以,这姑娘近些日子,总是来寻他,多少他也觉着有些异样,可不明白,到底是何种缘由。
心思烦闷,略略想了一回,便也罢了。应是琼华宫的主子,有吩咐于她,这才如此。
前头放下了星竹,后面紧跟上的便是萧雪了,一旦思及琼华宫,躲不过去的,便是她了。
桌上还扔着几封未拆的信笺,封封都是同一人所写,不看也知,定是想回来宫中,这才铆足了劲儿。
风隐今时的难处,他能够体会,终究怨他自己,怪不得旁人,更不能怨到了琼华宫去。而他的难处,风隐却是不知。
二人各自都有难为处,元景处处所思的皆是皇上,是臣子对皇帝的心意,亦是职责,是本分。而那风隐不然,纵是要回宫来,可他一心想着的,是要与那姓萧的女子势不两立。
从这时起,二人所站的位置,已是出现了偏离,渐是远去。
从明面上瞧,元景不愿去皇帝跟前替他求情,甚至不愿搭理此事。
风隐倒是紧拽着他不放,越是如此,只会令人反感愈深,是连一封回信也无。
眼见着回宫无望,他于义州更是猖狂,夜夜笙歌乱舞,破罐子破摔。
一面极尽所能地打探着宫里的消息,尤其有关琼华宫。另外便是在外造谣生事,将那新入宫的贵妃,描绘的妖模妖样。
萧雪的底细,旁人不知,他却攥的紧,一时让她得意罢,风隐摔了酒碗,恨道:“待我回去后,是要将她的来历告知众人,到那时,我看她还有何颜面,在宫中嚣张!”
这女子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他,每每咒骂萧雪,卿韵在旁都听在耳中,不免好奇,莫非真是个妖女。
过来劝道:“大人喝了酒,又要惹事。人家贵妃娘娘远在京城,却是让大人不痛快了,依我看,大人这般闹腾,是不妥..”
风隐瞧着她便笑,这般相像的两人,竟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那萧雪只配是硬石头,而眼前的女子,十足的是天地间的珍宝。
“她啊,要是有你一半的善良,我也不会如此。”
卿韵听着也笑,“大人时常说,我们二人相像,我怎觉着,是大人乱说。如若当真是相像,怎会一好一坏,一柔一毒呢?倒不是相像了,是一点儿不像。”
他瞧着卿韵只管是笑,相似也好,不似也罢,风隐心里明白极了,只要将卿韵送到了皇上身边去,那妖女便要忌惮他三分。
不知那一日何时能来,待在义州一日,便是烦闷一日,便也不笑了,差人进来问:“城中可有新奇事?”
“回大人,算不得新奇,是从南面来了些公子哥儿,于城中惹事,被关了起来。这会儿还在闹,大老爷拿他们也没法子,打不得骂不得,关起来锁两日,便也罢了。”
听说是南面来的,风隐一下子来了兴致,“前头带路,究竟是何种模样的公子哥儿,我去会会他们,也好给大老爷解解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