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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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乌里雅苏台,库伦。
旁边的沙俄士兵一起推动着路障横在道路中央,沙俄国旗在一旁飘扬。
一个沙俄军官服饰的人拍了拍身边的一个中国人肩膀,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那个中国人便昂起头来,大声呼喊:“前方何人,禁止通行——”
姚全才举起右拳:“停!”
两百个玩家的长队停在了路障前方,姚全才和章严对视一眼,上前去询问情况。
“这不还是清朝的领土吗?”朱俊杰有些疑惑,“怎么在自家领土上会有沙俄的国旗?”
黄永沉默了一回儿,开口时声音沙哑:“清末沙俄一直在对包括外蒙以内的中国领土进行占领或渗透,在外蒙扶持了一批亲俄分子,再过三年辛亥革命那会儿甚至直接指使外**立。”
“历史书上不是写了吗?”唐丙粮叹了口气,“沙俄篡夺中国领土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
“怎么回事?”黄永看到姚全才已经回到队伍,敏锐地发现他眉宇间藏着的怒火,“自家的路不让走?”
“他们说这是沙俄在外蒙的军事基地,不让我们过去,否则后果自负。”姚全才深吸一口气,“我没想到沙俄都把军事基地开到库伦来了。”
“估计是加大对外蒙的掌控力度吧……”黄永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办?”
“按理说……我们不应该节外生枝的……”姚全才叹了口气,“绕路吧。”
“你真要咽下这口气?”章严皱起眉头,“这可是我们自家领土。”
“对啊……”姚全才苦笑,“这本来是我们自家的领土啊……”
“如果我们现在动手,等我们走过之后,可能就是百姓接受沙俄的怒火了。”张佳诚分析得很理智,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他的无力,“冲突如果上升到国家外交层面的话……就算最近日俄战争沙俄输得很惨,但现在的大清仍然是抵挡不住沙俄的进攻的。”
“绕开,跟我走。”姚全才怒吼着,带领队伍大踏步转了个弯,选择避开沙俄的军事基地。
听着身后沙俄军队肆意的嘲笑声,所有玩家都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我有点讨厌这个游戏的真实程度了。”黄永咬着牙说,“在游戏里还得受这门子气。”
说是游戏,可玩的时间越久,你越把它当作一个真实的世界。这里面有小摊小贩和你讨价还价,有当年的邻居老人跟你倾诉八年前京师的人间惨剧,这一切让你融入这个游戏,好像就融入了那个耻辱的年代。
“会好起来的。”姚全才拍了拍黄永的肩膀,眼神坚定。
沙俄军官冲着远去的玩家队伍喊了几声,朱俊杰明显地看到姚全才章严他们那一批最初进入游戏的玩家双目变得赤红。
第一个资料卡奖励了“常用语言精通”,作为第一批玩家,姚全才他们自然听懂了那个该死的军官说了什么。
“各位,那个正在狗叫的军官……”饶是姚全才这么以大局为重的人,此刻也是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他说……他是因为你们中国人所说的海兰泡惨案表现突出,才在这里当上军官的!”
大部分玩家都明白了什么,怒火直接被点燃。
海兰泡是HLJ畔的一个村庄,原名孟家屯,后改称海兰泡。1858年沙俄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后,将这里改名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1900年7月16日,驻扎在这里的沙俄长官格里布斯基命令逮捕所有的中国人,疯狂的大搜捕开始了,全副武装的沙俄士兵闯进中国人的住宅和商店,不分男女老幼,一律逮捕押走,“就连怀抱的婴儿也被强拉了出来”。1500多中国人逃到城外躲藏,也被俄兵搜出,许多人被刺刀活活捅死,活着的人“像关进兽栏子一样被赶进警察局”。这一天一共搜捕了近3500人,警察局容纳不下,当晚又被押送到精奇里江边的一个锯木场里。
1900年7月17日,海兰泡市警察局把所有关押起来的中国人赶到HLJ边,谎称用船将他们渡过对岸。可是岸边连一条船也没有。到了江边,俄兵便挥动战刀,把所有的中国人“赶到水里”。“当妇女们把他们的孩子抛往岸上,乞求至少饶孩子一命时,俄兵却逮住这些婴儿,挑在刺刀上,并将婴儿割成碎片”。
一位参与屠杀的俄兵记述了整个大屠杀的过程:“到达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时,东方天空一片赤红,照得HLJ水宛若血流。手持刺刀的俄军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那边空开,不断地压缩包围圈。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喊叫:‘不听命令者,立即枪毙!’人群开始像雪崩一样被压落入HLJ的浊流中去。人群发狂一样喊叫,声震苍天,有的想拼命拨开人流,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或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国兵一齐开枪射击。喊声、哭声、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的景象。”
一个懂得这个惨案比较清楚的玩家站了出来,把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无形中在玩家们的怒火浇了一把油。
姚全才回头看去,那个该死的沙俄军官仍在笑着对自己的士兵说当年自己在海兰泡的“丰功伟绩”,不由气愤地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血债血偿!”
两百个玩家怒吼着拔出自己的武器,向着沙俄阵地冲锋。
“血债血偿!”
……
“你们要建立那个什么卡塞尔学院?”
年长的贝奥武夫摩挲着自己的英国造李氏长步枪上的刺刀,也不打眼看面前的昂热。
昂热与李雾月近距离接触过之后,受伤之后跌入了地窖,处于假死的状态。他于第二天早晨复苏,见证了一生中最悲惨的景像,尸体堆积如山,人类和死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相互拥抱,它们并非谅解了对方,而是抱在一起撕咬。
唯一站着的人是梅涅克·卡塞尔,可那只是一具尸体,拄着破碎的长刀。在那之前昂热大概从未想到人类和龙类之间的战争是那样的决绝,那样的残酷,那样的血流成河。在这场战争里只有一方能活下来,哪怕你身上能动的只剩下牙齿,你也要爬过去咬断对手的喉咙。
昂热用双手从尸堆里挖出了自己的朋友们,把他们烧成灰烬。他埋葬了那些灰烬,也埋葬了自己的往事。秘党找到他的时候他独自行走在旷野中,就像行尸走肉,他获救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世界原来是这么残酷的”,然后晕倒。当年的医生说不敢想象这样一个重伤濒死的病人曾有那么大的活动量,徒手挖出那么多具尸体再收集木柴举行盛大的火葬,医生说必然有某种惊人的精神力量支撑着这个身体千疮百孔的年轻人。之后昂热沉睡了整整一年才再度苏醒,医生几乎以为他不会再醒来了。
但他苏醒之后并未消沉,而是表现出惊人的活跃。在“夏之哀悼”中秘党精英损失惨重。年轻的希尔伯特·让·昂热忽然崛起,直接踏入秘党高层掌握大权。某种程度上说,他是“夏之哀悼“的受益,但这没给他带来任何欢喜,以前那个优雅活跃自负才华的昂热消失了,只剩下孤高而铁腕的权力者。老花花公子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他心里只有一个孤独的复仇者,始终提着尖利的铁刃。他不断地巩固自己的权利,培养亲信,把控整个卡塞尔学院,以便在屠龙的时候能调动最精锐的团队。这招致了校董会对他的不满,但昂热是不可替代的,他是从地狱回来的人,所以他再也不惧死亡。
他曾经孤独和贫苦,却因为跟梅涅克·卡塞尔的相遇而改变了人生。一夜之间获得了荣誉、梦想、朋友,甚至家庭,却又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这一切,再次被封闭在孤独的深渊里。龙族夺走了他的一切,他决意复仇。医生所说的‘某种惊人的精神力量是仇恨,龙教会了他世界的残酷,从那一刻起他蜕变为世间最恐怖的屠龙者。
龙族应该后悔让那个男人活了下来。
昂热已经成为了如今秘党明面上的领袖,但他不敢对眼前男人身后的家族丝毫不敬。
那可是被誉为“嗜龙血者”的贝奥武夫家族。
“嗜龙血者”这个称号太过惊悚,一下子把回忆拽回那个仗剑屠龙的血腥年代。
在工业革命之前,屠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秘党所能依靠的唯有自身的血统、炼金术和祖辈传下来的屠龙剑。那是个悲壮而辉煌的年代,秘党成员都穿着长及脚面的黑袍,举着烛台,在森严的地堡中会面,地堡深处藏着血迹斑斑的龙类残骸。
而贝奥武夫,就是那个年代最显赫的姓氏之一。
北欧神话中的长诗《贝奥武夫》就是本着这个家族的历史写的,在那部长达3000行的长诗中,英雄贝奥武夫以惊人的勇力折断了噬人怪物哥伦多的手臂,又用一柄神秘的、剑身会融化的巨剑斩下了哥伦多母亲的头颅,他的最后一件功绩就是屠龙,尽管在杀死巨龙的瞬间他也被巨龙的利齿洞穿了颈部,被巨龙唾液中的剧毒毒死了。
但根据秘党记录下来的“真实历史”,贝奥武夫并非一个人,而是一个古老的屠龙家族,完成那三件伟大功绩的不是一位贝奥武夫,而是从爷爷到孙子三位贝奥武夫,他们的对手都是龙类和泯灭人性的死侍。
而死在贝奥武夫们剑下的龙类,绝不止一个。几千年来贝奥武夫家族一直是最坚定、最勇敢和最残酷的屠龙者,他们秉承着古老的家训,每生下一个男孩就给他喂食一滴龙血结晶,那是剧毒的物质,但只有经过那种剧毒的考验,这个婴儿才被家族认为有用。贝奥武夫家族对自己的后代和对龙族一样残酷无比,这才锤炼出钢铁般的屠龙战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下来就服食了龙血的缘故,龙血对贝奥武夫家族的男人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毒品之于瘾君子。他们为了追杀一条奄奄一息的龙类,可以横穿欧亚大陆,只求亲手把武器刺入它的心脏,把它的鲜血融入家传的烈酒,然后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饮用那种毒酒是什么感觉,看起来贝奥武夫们也痛苦万分,但越能忍受龙血酒的战士就越强大,他们挥舞战斧劈砍龙类脖颈的画面多次被记录下来,那一刻他们简直像是恶魔附体。
秘党于是就把嗜龙血者这个称号授予贝奥武夫家族。
这一代的贝奥武夫也超过90岁了,对昂热来说算是上两辈的人。
他并不像神话中所说的那般魁梧壮实、皮肤血红,而是出人意料的苍白,坐在那里好像一面厚实的石灰岩墓碑。灯下,他那双苍老的手反射着微弱的光,细看上去皮肤表面竟然布满细密的白色鳞片!
贝奥武夫家族的龙血纯度高到后代已经出现了龙化外观!但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家族却很少出现失控的死侍,即使有少数案例也被家族自己清除掉了,比如——眼前这位贝奥武夫的亲生儿子。贝奥武夫这个姓氏代代英雄,绝不会做出背叛人类的事!
“学院培养出的所谓屠龙者只能是贪生怕死之徒,真正的屠龙者只能在战场上完成洗礼!”贝奥武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担任秘党“行动队”的负责人,负责满世界追猎龙类和死侍。他们冷血而高效,彼此之间从不救援,死去的同伴和死去的龙类一同被埋葬,顶多是在坟前吹一曲口琴作为哀悼。
“可是……”昂热还想说什么,却被贝奥武夫挥手打断。
“这件事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无需多说。”贝奥武夫的声音像是两柄锯齿剑相互摩擦剑刃,“我们行动部现在要赶着去截杀那个叫作李元昊的龙王,不能在这耽误了时间。”
昂热沉默了,没有再多说。
“小贝奥武夫,我们走。”贝奥武夫挥了挥手,一个和昂热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跟上他的脚步。
昂热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
又是该死的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