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岱舆少主钟未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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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玦收回剑，道：“流芳太子，你们魔族最近可不大安分。”
君流芳挑眉：“殿下是说百泽小将军抢夺岱舆之事？那是她未经我父君授意擅自之举，我父君已斥责过她了。反倒是殿下你，借着援救归墟之举，将归墟五地尽数纳入神族，才是最后的赢家。”
“那今日君扶苏擅闯岱舆之事，你又作何解释？”天玦冷声质问。
“今日之事么？”君流芳笑了笑，拦住身侧将要有所行动的君扶苏，“殿下要怪，就不如怪那个钟未止了。若非他成心勾引，怎会惹我姐姐迷了心窍，来这岱舆找他，还为他跟殿下大打出手。”
“钟未止？”天玦眉心一跳，抬头望向少昙身侧的少年，“岱舆少主钟未止。”
“哦？殿下知道他，不错，他正是这岱舆原本的少主，钟未止。”君流芳勾唇道，“说起来，这钟未止还真是个祸水，不但勾走了我姐姐的心，还勾走了百泽小将军的心，让百泽小将军举兵攻占岱舆。”
“你是说你们魔族堂堂的少将军被美色所迷，公然挑衅神魔协议。”君流芳的说法听起来实在儿戏，天玦并不相信。
“她么，被美色所迷是真，这大抵是跟我姐姐在一起待久了的缘故。”
君流芳不屑地笑了笑，只一瞬，他眸光却冷却下来。
“然而，公然挑衅神魔协议这样的罪名还安不到她的头上，毕竟当时，岱舆还不是你们神族的。”
大概是君流芳在身边给了她底气，君扶苏也讽笑道：“说来也是奇怪，我们魔族少将军当日来岱舆抢小仙君，那是魔族和仙族的事，消息还没到索木仙尊那里呢，你们神族就先出兵了。我应该说是神界有预知未来之能，还是说神界早就居心不良。”
闻言，天玦的眸子微微眯起，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眼见君扶苏再次激怒了天玦，君流芳道：“天玦殿下，本太子无意与神族为敌，今夜来此，不过是要带回我姐姐罢了，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殿下若是执意要阻拦我姐姐，自然也可，毕竟是我姐姐私入岱舆有错在先。只不过，本太子只有这一个姐姐，若是我姐姐当真因为殿下你少了一根毫毛，那时，就别怪本太子真的撕毁神魔协议，举兵踏入神界。”
“砰！”
地底传来的声响比以往几次更为剧烈。
几处小的楼阁经不住这强烈的震动，在他们因着这响动愣神之际轰然倒塌。
君扶苏笑了笑：“天玦殿下，我说了，你再耽搁，只怕这岱舆真要变成废墟了。”
说着，她手中的骨鞭再次挥出，骨鞭的目标很明确，仍是那个白衣少年钟未止。
少昙一直注意着天玦那侧的动静，见那骨鞭朝她们袭来，她下意识将少年护在身后，抽剑挡住了骨鞭。
骨鞭卷上了剑身。
君扶苏正欲发力抽走少昙的剑，手中的骨鞭却突然被君流芳夺走。
“你！”眼见着骨鞭失了攻势，鞭尾回到君流芳的手中，君扶苏气恼极了，便要伸手来夺。
君流芳按住君扶苏，劝道：“姐姐，不要再胡闹了。”
说罢，君流芳朝天玦摆了摆手：“天玦殿下，且快些去看看吧，若是真因为我这不成器的姐姐让岱舆出了差错，恐怕殿下难以跟天帝交代。”
他冷嗖嗖瞟了钟未止一眼，甚是不屑：“至于那个钟未止，留在我魔界也是祸害，便送给殿下你了。”
说着，君流芳径直用手中的骨鞭捆住了它的主人，飞身而去。
天玦在原地瞧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半晌，才低头攥了攥拳头。
“天玦。”见天玦不动，少昙出声唤他。
像是被少昙的声音从思绪里拉回来，天玦转身，飞身落至少昙身前。
少昙见天玦面色阴郁，忍不住出声关切道：“你怎么了？”
“无事。”他错开少昙，走向钟未止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是钟未止？”
“是又如何？”钟未止攥紧袖口，低垂着头，并不抬头去看天玦。
得到答案，一根缚灵锁从天玦袖中飞出，将钟未止捆的严严实实。
少昙皱眉：“你做什么？”
天玦不答，只退后两步，在少昙和钟未止的周围设下禁制，
“下面危险，你留在此地等我。”说罢，天玦头也不回地起身，朝着岱舆山脚飞去。
少昙眼见天玦的身影消失不见，轻叹一声，转身面向钟未止，只见钟未止瘫坐在原地，神情比方才君扶苏束着他时更为绝望。
方才天玦与君扶苏姐弟俩的对话少昙不是没有听到，于是她蹲下身子，细细打量了钟未止一番。
的确是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然而。
百泽欢果真会为了一个少年举兵进犯仙界吗，少昙这样想着。
“你没事吧。”打消心中多余的猜测，少昙关切地问钟未止。
钟未止抬头看向少昙，大概是方才少昙救了他两次的缘故，他的语气还算的上和善。
“无事，多谢。”
少昙将少年扶起坐在地上，还是禁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大概是上次在百泽欢那里吃了亏，天玦这次不只是束住钟未止的手，而是将他整个身体捆住，因此少昙扶起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闻言，钟未止顿住。
少昙以为自己的问题冒犯到了他，让他以为自己在嘲讽他，忙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钟未止沉默片刻，闷声道：“我知道。”
他想用手拍去自己衣衫上的尘土，手却被束住，无法动弹，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少昙看出了钟未止的意图，抬手帮他拍去衣袖上的灰尘。
钟未止愣了愣，看向少昙，目光锁在她腰间的梵阿铃上，却只一瞬，他便将目光移开。
他抬头环视四周，偌大的岱舆此刻静悄悄的，入眼皆是枯萎的草木与倒塌的楼阁。
看着看着，他坐在原地抽泣起来。
少昙见状，忙宽慰道：“别哭了。”
少昙有些理解钟未止此时的心情，自己的家园因着自己被攻陷，再次归来，入眼是此断壁残垣草木枯萎之象，任谁遭此大难，都难免心生悲戚。
两行清泪从钟未止脸上滑落，少昙看去，心中不忍，正要抬袖帮他擦去眼泪。
却见钟未止抬头，泛红的双目乞求地望着自己，他抽噎道：“姐姐救我。”
那双充满哀求之色的双眸让少昙心中泛起一股酸涩，真是可怜的孩子，少昙心想。
少昙抬头望向那时君扶苏和君流芳离开时的方向，那里只看得到挂着一轮皎月的天空，她回头拍拍钟未止的肩膀，轻声安抚。
“莫怕，他们已经走了。”
“姐姐。”钟未止紧盯着少昙，仿佛此刻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天玦皇子不会放过我的，姐姐。”
“为何？”少昙心头猛地一紧。
她将目光从钟未止的眼睛移到他的嘴唇上，手紧紧地攥住袖口，生怕从钟未止的口中说出什么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语。
至于怕听到什么，少昙自己也不清楚。
“岱舆众仙皆死，唯有我活着，还在魔界毫发无伤地待了三个月，我怕，我怕······”说着，钟未止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少昙了然，她松了口气，柔声道：“你怕天玦以为你和魔族勾结，不肯放过你？”
“是。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颤抖着，钟未止再次仰头，央求着，“姐姐，我害怕天玦皇子他不相信我，求你你救救我。只要······只要你救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昙沉默了。
她了解天玦，甚至比天玦自己都了解他。
她自然也了解天玦的多疑，但她更了解天玦的多疑是从何而来。
若是没有五百年前那场神魔大战，若是没有二皇子天泽在大战中暗算天玦，若是魔界没有将天玦掳去折磨了三年，若是……
可是没有那么多假设，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天玦，玦，有缺口的玉。
可是在五百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前，他并不叫天玦，天帝赐予他的封号叫做天琅。
天琅，琅，洁白无瑕的玉。
多么美好的名字啊。
可是，一切的美好停在了五百年前。
“好，我救你。”
在长久的沉默中，钟未止听到少昙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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