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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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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嫣站立在南宫瑶对面,看出了端倪和南宫瑶的慌张。

再瞧尤秋柔一脸善意,他已然是懂了这南宫国府府宅院深深的算计。和面前这位尤娘子的背后之手。

南宫玥诡异的盯着尤秋柔。

她原本要落笔的笔尖在纸上抖落几下后,坦然放在镇纸上。

南宫瑶的慌张之色面消,她坐在软凳上,看着背对自己的尤秋柔,那双眼神,像是看穿了尤秋柔的一切。

下方之人,都在议论南宫瑶。

最先开口的,是郭国府夫人,“怎得,国府嫡女,竟是这等做派。南宫老爷日后,在京中还如何应付,自家嫡女大字不识,说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南宫槐坐在帘下,此刻,他撕碎南宫瑶的心都有了。

尤秋柔欲再开口,云嫣抢了尤秋柔的话,“尤娘子,今日是博诗会,既是姑娘不愿用字来对诗,那作画也是可以的。”

她往前走几步,尤秋柔知趣后退,站在南宫瑶身后。

她稍弯腰,对南宫瑶温柔一笑,“姑娘可用作画,来对这两句诗。”

南宫瑶抬起眸,她知道云嫣是来救她的。

本是为着生气不再应付,看到眼前云嫣的温柔,南宫还是起身。

她再拿起笔,落下,在纸上一笔笔画着。

之后,画作摊开。

一山画莱芜,二水画莱芜湖。三红为牡丹,四白为层中云。

别山清水花红云白的落日时分,一女子提篮打水,再别落日。

这样一副画,被云嫣摊开。

她得意一笑,举起,“姑娘的才情,全在画中。”

细笔勾勒,侧峰而转,再凸出勾线,整副画意境饱满,落日西下。

尤秋柔附和,“是啊,我们瑶姑娘跟着学识,学了一手好画。”

下方的郭国府夫人站起身,笑道,“可她,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嫡女罢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皆笑。

南宫玥站出,“可还有斗诗的姑娘们?”

她本不想站出,方才南宫瑶出糗她都不想管。但此刻,她看着南宫府的名声,又有白家人在,怎么都得站出来说几句。

可谁知,南宫玥一开口,就惹来郭国府那位不饶人的嘴,“大姑娘今日好优雅,不知上次落水一事,可曾让你染过风寒?”

此话一出,众人又看向南宫玥。

南宫玥落水,事隔多年她还是会被时不时翻出议论。

南宫玥低头不言语。

南宫墨上前护住她下去,礼貌行了礼,“郭夫人,哪怕是贵在国府,都不可私下议论陛下。”

郭国府一听南宫墨话,也只能认怂闭嘴。

南宫槐的几位官友站出,“既是听说南宫府还有几位庶女,各个样貌出众,不如让几位姑娘也来博个诗情?”

这几位解了南宫槐的尴尬。

南宫瑶低头,从石台下来,径直进了内院。

云嫣跟在身后,到了内院门前,见有仆子拦住,她才停了脚步。他站在那,一直看着南宫瑶的身影消失。

她想去问她,想去安慰。

可内宅深深,他进不去。

她站立在那,温柔低头一笑,“她与我一样不易。”

入夜,府中人散去,南宫府无因阁。

南宫瑶跪在蒲团上,吧嗒吧嗒落泪。

南宫槐与尤秋柔坐在无因阁正厅,南宫槐黑着脸,把面前一对玉瓶砸在地上。

“你可真有本事,今日是选秀前的吉日,府中来了那么多贵人,还有陛下的幼公主。你可倒好,你一个嫡女,扰乱我国府规矩,坏我在梁京名声!”

南宫玥小声哭泣,一言不敢发。

南宫槐:“昨晚睡前我就告知你,莫要你再去前院闹腾。为你一人私请的学识都说你一字不识,难道你自个不知?说,为何去文斋湖岛!”

南宫瑶鼻子通红,“父亲......”

话未说完,尤秋柔开口,“老爷,南宫瑶也是为我们国府着想啊,她与我说,自个是嫡女,若是不去诗会,怕几位妹妹被人指点呢。”

南宫玥一愣。

南宫槐再怒,“我看她是,怕妹妹们抢了她的风头吧!”

南宫瑶傻眼了,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尤秋柔,“母亲,明明是你......”

这话又被尤秋柔的下跪打断,“老爷,瑶儿她作画好,这就够了。今日之事不能怪她,要怪也只能怪我这个母亲没有教会她识字。”

南宫槐扶起尤秋柔,“这怎能怪你,是她自己顽劣不学识字,现下出了丑,只有她自己来背。”

尤秋柔落泪,一脸歉意。

南宫玥看着尤秋柔,“母亲,学识可是您请来的,我大可以让她去学堂,是您说疼妹妹,您说她与别的姐妹不同,才私下请了学识来。”

尤秋柔:“可母亲也不知,她为了顽劣,不学识字啊。”

南宫瑶愕然。

她眼神发憷,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她速速回忆着所有与尤秋柔的回忆,细细一想,果然,这女人从她六岁时,就有备而来了!

只是,这一切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无法静心去想。

南宫槐还要开口,南宫瑶一声低吼:“父亲!女儿如今一字不识,并非女儿之错。”

南宫槐上前,一个巴掌甩在南宫瑶脸上,“你还狡辩,请老学识来!”

老学识住在郊井雅间。

他来时,南宫瑶还跪在蒲团上。

老学识坐下,端起一盏茶。

南宫瑶问他,“先生,我六岁结学礼后,便跟了您,这四年来,每次我问起您该不该识字,您都说,笔中有画,便是心中所想。”

老学识放下盏茶,他说话慢吞吞,“姑娘,你怎可冤我这个老人呢?”

南宫瑶一听,她显然明了这其中缘由。

“你跟我四年,六岁时你便说了,只作画不识字。你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颇有作画之姿,又性子顽劣,从不拿我当先生。这些年,我每每与你说起识字一事,你总是顽劣一笑而过。我只是请进你们府上的先生,学生闹腾,只做敷衍。”

她瘫坐,忍着泪。攥紧拳头,指甲掐住掌心。指甲缝中,掐出了血,一滴滴落在拳中。

原来,一切早在她六岁时就算计好了。

她看着尤秋柔坦然的神色,只觉这几年,自个在她面前是小丑。她为当正娘子,一步步算计了多少事。

南宫玥瞬间心中了然。

萧娘子的死,与面前这位女人有关系。

南宫瑶恍然,原来尤氏混着混着,就混成了南宫府谁都无法撼动的地位。

她生下南宫敖,又生下南宫淰。

一子一女,为她保住了南宫府的荣耀和地位。

如今,再醒悟时,她一个十岁有名无实的嫡女,却是再也奈何不了这位曾伺候过人的婢子了。

只是,南宫瑶没想到,她想除掉的第一个人,竟是她自个。

她对着南宫槐,放声一笑,“父亲,这圈,我已经走出来了,您何时才会出来呢?”

“你今日丢我南宫府颜面,让南宫淰也跟着被人各种乱说,今日不打你,我实在难以当你的父亲。”

南宫槐命仆子上来。

驮着南宫瑶去了方元厅。

南宫玥哭喊着,飞奔上前。南宫槐怒斥:“既然你想去陪着她,去就是!来人!给我大姑娘二十杖,二姑娘四十杖!”

尤氏虽得意,可还是装着慈母样:“老爷,四十杖便要了命去了。不如打三十杖?”

南宫槐点头。只听方元厅内杖声不断。

一杖。

两杖。

三杖。

……

南宫瑶的手臂都快被板杖打残了。

血顺着胳膊肘流出。

那几位仆子下手轻,一看出了血,吓得退后几步。

南宫玥护着她,没想到自己也被打伤了。

南宫玥爬过来,用帕子包住受伤的手臂,“瑶姑娘,这臂杖再打下去还了得。”

南宫瑶趴在地上,手腕无法动,她想爬起身,奈何稍微用力,就流血。

之后,那回话的仆子进来,“快抬两位姑娘回住处,老爷说不打了。”

南宫瑶一听,倒地昏迷。

臂杖是梁京女子的刑罚。

犯了事的,会用小权杖敲打整条手臂。

南宫瑶被打了三十下,手臂浮肿、发红。血块凝固在胳膊肘上。

南宫玥被打了二十下。她已昏迷。

她昏迷时,尤秋柔端着药,假惺惺的哭了好一会。

那几位姑娘,只有在南宫柔谈笑间提起南宫瑶:“也不知两位姐姐挨了臂杖可好些了。”

南宫淰狂笑,“我瞧着怕是好不了了,说不定会让我当嫡女。”

南宫婧摇头,“还有太后压着呢,且轮不到三姐姐。”

南宫柔也只是顺嘴一提。

以前她与南宫瑶好,不过是看她是嫡女,与她交好罢了。如今南宫瑶挨了罚,沉香榭就成了牢子,无人再敢去。

南宫瑶与南宫柔而言,也不过是一个素日姐妹相称的嫡女名分而已。

这些日子,南宫瑶想清楚了太多事。

母亲的死,府中的怪事,老学识的那番话。还有南宫玥落水、闹鬼,这些事牵到尤秋柔身上,倒全都合理了。

南宫瑶手臂动不了,她躺在床上,血湿了大半个被褥也不言语。

吧嗒着眼睛,忍着红脸,一言不发的躺着。

南宫槐来看过一次,讽剌南宫瑶傻了,中邪了。讽刺完就急匆匆走了。

之兰来喂药时,她轻轻掀起被褥一瞧,大惊:“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这都流了这么多血,褥子都染透了!”

之棋抱起南宫瑶,把她轻放在软榻上,“姑娘何必这样糟蹋自个,日子是要给自己过,今日挨了打,日后再走这条路时就小心,莫要再摔了便是。”

她蹲下,用温水小心擦拭着南宫瑶的手臂,之后用白布裹着浮肿的地方。

南宫瑶嘴唇发白,躺在竹榻上一言不发。

入夜后,南宫瑶还躺在竹榻上。

她软塌塌的身子一直贪睡,身上盖了一条薄被。

之兰添了炭火,端走了汤碗。

南宫瑶躺久了,她努力撑着身子爬起。又扶着手臂,抓着卷帘挪到了厅内。

之棋进了屋子,见她在找什么,“姑娘你在找什么?”

“之棋姐姐,书榻内的方盒中塞了一沓纸,你帮我翻翻。”

之棋踩着凳子,翻到了方盒,放在她跟前。

南宫瑶颤着受伤的手,轻轻打开方盒。

小小方盒,塞了满满一盒信笺。

这是萧娘子的笔迹,南宫瑶认得这字。

她拿起,起身念:“吾母心安,女思心切,虽以嫁人,却从不忘养育之恩。思思念念,愿母安好。今有玥姬四岁,瑶姬两岁,牙牙学语,可爱至极。愿母心安,一生顺遂。”

她是出生在中秋节,南宫玥生在元宵节。

原本,母亲唤她“月娘”,唤南宫玥“元儿”。

后来又说名字不时兴,改叫“玥姬”“瑶姬”

她放下,又拿起一张纸念:“母亲,唯小女一生所爱。我虽已嫁人,却能日夜惦记,年幼时教导,从不敢忘。”

字字句句,皆是萧娘子对太后的思念之情。南宫瑶记得,母亲活着时就爱写信,把对夫君的爱,对母亲的爱,对女儿的爱,一张张写在纸上。

她看着这些,觉得母亲一心所爱之人,竟只是利用她来攀附荣光的棋子。她为母亲可怜,为母亲冤屈。

南宫瑶苦笑,丢下信纸。

之兰看了一圈门外,小声道:“姑娘且小声念,莫要被人听到你是识字的。”

南宫瑶把这些纸,放在炭盆中,随即点燃炭盆。

火苗跳动。

之棋看着,叹息一声,帮南宫瑶一起烧。

突然,门外有人吵闹,是尤秋柔的声音,“二姑娘,厅内烧纸是要被祖宗训诫的啊,二姑娘可有什么想不开的但说就是啊!”

“遭了,我们被盯上了!”

之棋护住南宫瑶。

门被推开,扇进一阵冷风。

火苗被猛的一击,蹿上了桌布,瞬间被烧毁。

接着就是屏风、木榻、床帘,顷刻间,四周全都是火!

南宫瑶慌了,她的手臂不敢用力。之兰护住她去敲门,才发现推开的门又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这一切,都来得像是注定一般。

南宫瑶,之棋和之兰被困住了。

之棋透过镂窗看到,尤秋柔正让人来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之兰被火苗猛扑,失去意识。

南宫瑶艰难爬起,手臂像是裂开一般难受,她想爬到门外,却无济于事。

她欲爬起,却被砸下来的木块碰到了左脸。

顷刻间,左脸被灼伤。

南宫瑶发出艰难的低吼声。

就在这时,房顶破了一个洞,从房顶飞进一个黑衣人。

身穿青蝉布黑衣、佩戴一把青龙剑,头戴面具。

揽腰扶起她,再一把抓稳房梁绳。猛蹬几步,就扛她冲上了房梁,“姑娘,抱紧了!”

南宫瑶在大火中,看到这黑衣人跳下,温柔抱起她冲出火堆。

她虽是女子,

却像极了姑娘在闺房中幻想过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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